秦鹤鸣干脆离开座位,先看了对面的乔挽一眼,又面向乔宏山深施一礼:“天家当然有一些自己的心思,若应付这些,我倒是有一些自己的拙见。”
“哦,”乔宏山起了兴致,“说来听听?”
“圣上若想赐给我小妾,也是一片好心,无非是看我秦家子嗣单薄,想让我秦鹤鸣开枝散叶而已。所以我和挽儿大婚后三年抱俩,必然能堵得住所有人的嘴。”
林氏眼神有些慌乱,这位大司马接触得浅些还算翩翩公子,但这话是在长辈面前说的么?那对吗?
慌乱的目光刚好触及到刘氏,刘氏却笑得见牙不见眼,走到她身边悄悄拢着手在林氏耳边说:“鹤鸣说得没错,他都能让我这四十几岁的人怀上孩子,更别说她自己啦。我看哪,鹤鸣说少啦,一年一个正合适,嘿嘿。”
乔老太爷听得秦鹤鸣这话笑得更是开怀,他老啦,在意的就是人丁兴旺,添子添孙是他现在最在意的事。
很容易地就让秦鹤鸣应付了过去,秦明有些讪然。怎么说从小就养在身前的孩子却和他关系疏远,反倒和乔家人走得越来越近,他心里也越来越不是滋味。
再看自家那没心没肺的婆娘,正拉着林氏的手哈哈地说着话,油然而生出的失落感再次袭来,有些蔫蔫的。
初十,夏日湛蓝的天空明净如洗,几缕浮云慵懒地飘浮于天际。
喜庆的鼓声越来越响,而后大街小巷便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一行人抬着精美喜轿,新郎官秦鹤鸣骑着高头大马,身穿大红喜服,手拿红扇,气宇轩昂,引领着迎亲队伍,缓缓向着乔府而去。
“来了,来了!”小厮边跑边喊,“新姑爷带着迎亲队伍来啦!”
院中沸腾一片,消息传到后院乔挽的屋子里,一身红妆的乔挽便起身向外张望。
史平夫人挺着肚子就开始打趣:“你们瞅瞅,新娘子着急啦。”
又是一片哄笑声,乔挽抿着唇也跟着笑了,秦鹤鸣就要来接她了,从此以后他们就算真正的踩在同一条船上,正如秦鹤鸣所说的,看似风平浪静,实际暗潮涌动。婚后的路并不平坦,也许还有荆棘,但愿与秦鹤鸣携手真的能改天逆命吧!
背她出门的是乔挥,半大小子又经常在兵营里混,一身的腱子肉。
“姐,”乔挥一直跟在林忠身前学医术,许久未在人前露面了,个子像窜得一样高出她近一个头了,他抿着唇:“我也长大了,若是姐夫待你不好,就和我说,我有力气。”
史平的夫人就以手指头戳了他的额头一下:“哪长大了,若是长大了能在你姐大婚当日说这话?”
听着史平夫人的嗔怪,乔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反正我姐受不得委屈,在谁跟前也不行!”
“行行行,你姐还能受委屈,盼她点儿好的吧!”又是哈哈一阵哄笑。
全福人看了时辰,高喊着出门了出门了。乔挥就做了一个半蹲的动作,新娘乔挽由弟弟乔挥背出了门。
乔挽的人生就是如此,上一次出嫁是大哥乔扬背着上的喜轿,而此番却只能是弟弟乔挥上阵。大魏的规矩女儿出门父母长辈要回避,趴在乔挥的背上,乔挥眼眶微湿。
她知道隔着门缝和窗缝是爹娘及祖父的眼睛,一生天不怕地不怕的乔宏山和乔梁却不敢破了这规矩,他们不怕死,却怕女儿过得不幸福。
乔挥将乔挽送上喜轿,抹了一把汗,隔着马车帘子红了眼眶:“姐,求你件事。下批去辽东的医官将我报上名吧,这几个月的苦读,我只比高大伯强,不比他弱了。”
听得轿内轻轻有人嗯了一声,他这才扬手示意。
如意穿得花枝招展的,同她的老子娘在大门口话别。
爹娘无非还是那几句,去了大司马府上要手脚麻利,不能乱说话云云,她红着眼眶应了后,转身便跑到乔挽轿边,向家人招手告别。
离开乔府,吹吹打打,鞭炮齐鸣,隔着通红的喜帕,乔挽看见与喜轿并排而行的是同样火红的秦鹤鸣,他唇角高高扬起,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
秦家这边气氛就显得有些诡异了,亲友们围观的围观,帮忙的帮忙,一时间堂内也是热闹非凡,不过就是给人一种生疏的感觉。
全福人不管这些,气氛活跃高手。她穿梭于人群中,手拿喜秤,递给秦鹤鸣,他将通红的喜帕轻轻一挑,乔挽那张绝色的脸便跃然而现。
这一瞬间,满堂喝彩,喜气洋洋的氛围才愈发浓厚。有人瓮声瓮气地高喊着:“恭喜大司马,贺喜大司马,终于喝到大司马的喜酒啦。”
声音有些熟悉,乔挽转身一看,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面皮黝黑,身材生得亦是粗壮,虽是一身常服,也难掩其杀伐果断的将才气质。这不是武玄业又会是谁呢?
“武大人?”乔挽惊呼出声,察觉自己失态便掩住了口。
秦鹤鸣淡淡看她一眼,对武玄业说:“武大人舟车劳顿辛苦了,已备好酒席,少不得你的吃喝。”
武玄业只嘿嘿地笑,舔了舔已经干巴巴的唇说:“上次见乔小姐怎么未曾发现如此倾城之姿呢,大司马果然好眼光,好福气。”
自家媳妇被这个粗人左一眼右一眼地打量了去,他可不觉得舒服。
拉了拉乔挽喜服的袖子,对着全福人点头示意:“继续。”
一对工具人——秦明夫妇也是忙得前后找不到北,恭维之声更是不绝于耳。趁着空隙,刘氏以手肘拐了拐秦明:“老爷,伯府那边没来人?”
秦明皱了皱眉,横了她一眼:“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忠勤伯府现在可是全京城的笑话了,咱们这边大操大办的办喜事,朝初姐弟估计都要气炸了,哪还可能派人来?”
刘氏长吁一口气:“老爷说得是,恐怕咱们二房这支从今日以后就要和忠勤伯府彻底分开喽。老爷现在你得看得长远一些了,咱们两个,哦不对,咱们三个要靠的人是鹤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