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神色僵硬，有一股把手机直接丢出窗外的冲动，他没想到，本以为的44局高层，竟然是一只女鬼伪装的。
对于他这样接触过灵异的人而言，44局拥有绝对的权威，几乎可以做到镇压绝大多数灵异。
和一位分局副局长通话，会下意识认为，自己很安全。
偏偏在心理防备最弱的时候，遭遇了变故，任谁都会被猛的吓一跳，江凡的反应，已经算心理素质非常好了，毕竟他连电话都没有第一时间挂断。
暗沉的出租车内，手机屏幕光映着他的脸，江凡的神色凝重而又深邃，紧盯着通话人一栏。
沉默很久，他突然开口了。
“你缠着我，到底想干嘛？”
“就算有什么怨念，也该去找伤害你的人。”
“你我无亲无故，我却冒着生命危险，放下我手头关乎性命的要事，直面四只凶恶残虐的鬼祟，不顾一切跑来救你。”
“像我这种人，用一次灵异力量，就会折一次寿。”
“我拼尽一切，只想把你拉出深渊，你却要让我也坠入地狱。”
“好人就活该死在鬼手里吗？”
“刘芊芊！”
“你让善良正直的人何其心凉啊？”
江凡直接就是一套丝滑的情绪拉扯加道德绑架小连招，这只鬼太诡异了，让他又一次产生了，还没有系统前，面对宋同学时的惊悚感。
但既然它没有直接杀死自己，就说明还有操作的余地。
然而他的一番话就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另一头的刘芊芊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此时，前方的出租师傅早已经满头是汗，他用袖子擦了擦额角，喉结滚动，余光不时瞟向后座，对于接下了这一单客人，心里只有后悔。
这个年轻男人一个人自言自语，跟念台词似的，这场面他也没见过啊！
这人该不会精神不正常吧？
他手上还拿着板砖，表情也越来越凶狠。
司机师傅甚至感觉，对方下一秒就要一边声嘶力竭的乱叫，一边扑上来砸自己了。
这时江凡看了一下道路，阴沉的目光，突然移向了司机。
“师傅，走错路了吧？”
“没……没……没有啊~”师傅一边冒汗，一边颤声说道，他已经换了路线，打算开去最近的派出所。
“你别害怕，我是一个好人，专注于除暴安良，救助无辜少女少妇，不是你想象中的罪犯，按原路走吧，到了我给你加五块钱。”江凡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一股无名火。
无论自己怎么说，刘芊芊都没有任何回应，她就这么毫无缘由的缠上了自己，阴魂不散，同时又拒绝一切交流，令人无法琢磨。
江凡的目的地是长安区分局。
顶级血影，这绝对不是个人的力量可以抗衡的东西，他打算拖一整个分局下水。
当然，这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城市中一个个普通人的安全。
而之所以选长安区分局，有两个原因。
一方面，如果刘芊芊真的跟着一级调查员去了龙江区分局，那地方可能也不安全了。
另一方面，在他的认知中，除了渝市总局，就是长安区分局实力最强了。
之所以不去总局，他也进行了慎重的考虑。
卫正义说过，总局的主要力量，用于镇封着一个噩梦，连太平区的安危，他们都顾不太上。
江凡不确定，到了那地方，是否能有足够解决顶级血影的力量腾出手来。
再有一点，太平区距离这里，至少两个小时车程。
去长安区则要近得多。
虽说那里也有一些历史遗留的问题，但通过对长安区整体灵异治安环境的观察，江凡觉得，这地方的高级调查员，应该更容易腾出手来。
前方的出租师傅根本不回应他的话，闷着头开车，走的依旧是错误路线。
江凡皱了皱眉，他已经拿出了咒字短刀，打算换一种沟通方式，但仔细想想，司机大半夜的还在开车，也不容易，而且他也没展现过什么恶意。
遇上很可能被鬼缠上的自己，完全是一场无妄之灾。
于是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师傅，找个有车的地方停吧，我换辆车。”
江凡难得的动了善念，可没想到对方并不领情，反而把油门踩到了底，似乎下定决心要把他送进派出所。
“真送派出所，我也可以接受。”江凡盯着两旁漆黑的道路，眼睛一点点眯了起来。
“可这……真的是去派出所的路吗？”
周围越来越偏僻，由于本来就是在老城区上的车，现在都快出城了。
江凡不由得仔细打量起这个司机来。
对方汗如雨下，原本还以为他是太紧张了，可仔细观察后发现司机不光是脸上有汗，他浑身都湿透了，不断的在往下滴水，座椅、脚底积了一大摊水。
挂断刘芊芊的通话，点开黑色手机上的渝市命案资料库，江凡输入上车前看到的车牌号，一搜，竟真的出来了一个结果。
六个月前，一名叫梁常友的出租车司机开夜车，雨路打滑，冲破护栏落入了龙江，溺水身亡。
此后有很多人在这条路上半夜打车，坐上一辆号牌被注销的出租车，诡异失踪。
江凡看完，肢体有些僵硬。
他不是因为撞上鬼而紧张。
而是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好像被蒙蔽了一样，无论是「鬼眼」还是超越常人的灵魂强度，似乎都没作用了。
出租司机应该不算很强，它现在已经在主动的，一点点暴露出自己鬼的身份，淡淡的鬼气弥漫，从车内阴冷的程度上判断，它或许只是一只资深恶鬼。
这种鬼按理说根本不可能瞒过江凡。
“一定有什么力量在影响我，刘芊芊真的顺着那些不断亮起的路灯，退回了余光路深处吗？”
“还是说退走的只是那具尸体，路灯下真正的鬼，早就跟着我走出来了，它一直趴在我脖子后面，用两只惨白的手蒙住了我的眼睛？”
明知道坐上了一辆鬼车，江凡却根本没多看出租司机一眼，而是盯着后视镜，不断审视着自身的情况。
他甚至在「鬼眼」上用了一张升星体验卡。
但无论怎么检查，都没有结果。
江凡承认自己有点冲动了，对方是顶级血影，如果真要跟着自己，那别说三级「鬼眼」了，就是进化后的「鬼眼」，也不可能看出丝毫破绽。
这时车已经远离城区，开到了龙江边。
“到了，到了，马上就到了，哈哈哈，到了啊，就快到地方了……”司机疯狂的笑了起来，五官有些扭曲，脸色愈发苍白，它直勾勾盯着前方的江水，明显是想要直接开下去。
江凡这下可以完全确定，这是一只鬼了。
他现在不光是失去了「鬼眼」，以及远超常人的灵魂感知。
而是处于一种“第六感”彻底不存在了的状态。
判断鬼的能力，甚至比没有获得任何灵异力量之前，还要差。
为了不误判，他多给了对方一些主动暴露的时间。
“刷”
一刀扎进司机脖颈，对方连忙用手捂住，扭过头惊恐的望了过来。
似乎没想到这个午夜罪犯，还可以伤害到鬼。
但它也不是吃素的，下一刻突然从驾驶室下方抽出一把刀，劈断了江凡一只手。
这时司机发现前挡风玻璃似乎闪过了一抹诡异的微光。
随后自己砍下的手，以及背后的人，竟化作一个影子消散在了黑暗里。
下一秒，一个人影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后座。
他身上弥漫着强烈的怨恨气息，大手探出，一股巨力直接穿透座椅靠背。
刚才的短刀，这一次硬生生插入了司机心脏，透体而出。
「复仇」的力量，配合咒字短刀，刚好能让一只资深恶鬼重伤，又不至于直接魂飞魄散。
“刺——”
车辆急刹，方向盘被慌张的司机两只手胡乱拨动，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刹车痕，撞在了路内侧的一棵大树上。
司机看着后视镜里，那个脸藏在阴影中，带着一丝阴森怪笑的男人，就跟见鬼了一样。
“你……你你你……”
“拉我到目的地，我不杀你。”知道这是一个鬼司机之后，江凡就没打算再换车了。
免费坐车，走了还有一份伴手礼，这样的服务，他期待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