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语冰:“?”
懵了一下,才问:“什么白骨山?”
言卿见他茫然,这模样可不像作假。
怪了,难不成这齐语冰不知道?
这么想着,言卿索性就开门见山了。
“前阵子我去城南客栈找你时,曾见你身旁有一郎君,那人姓仇,看体格很是魁梧,而我曾听你管他叫仇哥?”
“正好,也算巧了,之前我在山下看见衙门张贴通缉告示,而那被通缉的人,也正是白骨山的大当家,仇翼晟。”
“仇……仇翼晟!??”
齐语冰又是一懵,忽然像想起什么,他猛地一激灵。
其实在齐语冰看来,他所认识的那位“仇哥”还怪神秘的。
两人初识于数月之前。
当时也算凑巧,戏班那位少班主继毒伤了齐语冰的嗓子后,存心赶尽杀绝,而仇翼晟又正好在被官府通缉追杀。
逃难间隙,仇翼晟顺手救了齐语冰一命,不过对他来讲那仅仅只是一件小插曲罢了,甚至压根就没当一回事。
而齐语冰呢?只觉得这人挺奇怪的,整日身披蓑笠。
哪怕有着过命的交情,但他居然从未见过其真容,甚至连其姓名都不知,有关身份来历,全叫那人掩盖的严严实实。
就算后来曾问起,也只知那人姓仇而已。
但此刻一听这个通缉令,又想起仇翼晟被官差追杀一事,齐语冰脸色微变。
只是,此事到底是不宜声张,衙门通缉,万一当真风声走漏,那仇哥他……
齐语冰定了定神,接着才谨慎地说:“这……这兴许只是凑巧吧?”
“仇哥以前住在仇家村,不过那地方离嵊唐挺远的,”他随口胡扯了一句帮仇翼晟遮掩。
言卿:“……”
瞧了几眼,心中多少有几分戏谑,又怎会看不出这齐语冰是在帮衬那人打掩护。
她思量片刻,旋即又说:“也不知他人在何处,不过他若不是那仇翼晟也就罢了,但若是,恐怕他接下来麻烦大了。”
齐语冰:“?”
瞳孔微缩,一瞬便有些紧张。
而言卿则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也不过是随口一提。
“听说那位仇大当家从前曾行刺过幽州府城的巡察使岑佑情,恰好最近岑巡察来到这嵊唐境内,若是双方一不小心碰上了,以那位岑巡察的脾气,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过此事应该不用担心,毕竟只是凑巧都姓仇而已,并不是同一个人,不是么?”
说完言卿又笑了。
然而,齐语冰:“!”
心中一阵阵惊颤。
不久,
言卿打了个招呼,声称自己这边还有事,就这么施施然地走远了。
可齐语冰却是面无血色,一脸虚脱。
完了,坏了!
这下子麻烦可大了。
自从来到这江氏宗族,他便没再见过仇哥,也不知那人如今如何,但倘若当真碰上了那位岑巡察……
这可如何是好?
齐语冰心事重重,他忧心忡忡地往回走,之后一整个白日里,当着众人的面儿,他依旧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
然而天一黑,当万籁俱寂时,
一户不起眼的农家小院中,齐语冰悄然起身。
他拿起提前准备好的钱财和干粮,小心地推开房门向院外张望,见四下无人,这才提心吊胆地趁着夜色往外走。
然而,殊不知。
“这人还真是屈才了,唱什么戏,不如搞谍报。”
“是个好苗子。”
离齐家不远,言卿难得脱下那一袭雪白衣裳,如今穿着一袭劲装,那劲装像夜行衣似的,满头长发高高拢起,以黑布束缚,脸上也蒙了片黑布。
她本是斜倚在一棵大树上,背靠着树干,正头枕双臂优哉游哉地晃着腿,但此刻侧首一瞟,就见齐语冰怀里抱着个小包袱,猫着腰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那模样一看就很是谨慎。
“啧,”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可盯了他一天了,就知道这人准要坐不住。
单手一撑,她身姿轻盈,从树干上一跃而下,旋即便窜入了草丛之中。
而后,便这么不远不近地跟着。
深山老林风声呼嚎,远方也传来一阵阵狼嚎之声,四处黑黪黪,阴森森,这大晚上的当真吓人得很,好在圆月高照,多少有几分月色能照亮山路。
山下,嵊唐县,这边倒是一副歌舞升平的模样。
“岑巡察,那崔大人又来了。”
这是一家酒楼,
岑佑情以巡查之名来到此地,转眼也已过去几日,但这阵子她似乎存心晾着那位执掌嵊唐官媒的崔大人,每日在县城醉生梦死,时而是喊几个伶人过来,又或是瞧谁姿色好,收那么一两个夫侍来房中伺候。
而此刻这家酒楼灯火通明,岑佑情也一副微醺模样。
“她还真是心急得很,”岑佑情一脸嘲讽。
那脸长得竟是极为美丽,足以称得上艳冠群芳,而一袭锦色衣裳更是衬得她华贵万千。
并且看年纪顶多也就二十八九岁,珠宝首饰虽不少,但所渲染的却是一份雍容华丽,而非艳俗廉价。
她仿佛生来高贵,瞧着便家世不菲。
一旁作陪的男子则是小心回答:“您也知道,您此次前来是为传达府城政令,可那崔大人之前谎称为修桥铺路,向府城那边预支了一大笔银钱,如今城西桥梁坍塌,甚至听闻还死了两位娘子,她怕是早就坐不住了。”
生怕被追究,也生怕头上那顶乌纱帽不保。
然而岑佑情听后却又是一脸嗤笑,她摇了摇头,
“真不知女侯在想些什么,如刑狱那等重要之地,竟然交给这么一个人负责。”
说罢,她又瞧了瞧手中的白玉杯,仰首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罢了,多少也晾了几日,照她这势头,怕是不见本官便不会罢休。”
“让人将她带过来。”
说起来半年多前,岑佑情便曾来过这边一趟,当时还曾小住过一阵子。
奈何那时崔大人忙于刑狱那边,足足一个来月没能回城,所以两人也就这么错过了。
然而没人知道,
就在此刻,这酒楼顶楼的房梁之上,
一名男子身材魁梧,看似刚猛雄壮,依旧一副身披蓑笠的模样,但手持长刀。
而那黑纱笠帽之下,那张英俊粗犷的面容则满是冷戾,似有无尽的杀意,在那双锐利的鹰眸里沸腾。
“岑佑情……”
“刑狱,大哥……”
仇翼晟神色一凛,又定了定神,而后接着挪开的屋瓦碎片,瞧向了下方的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