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擎没想到她竟敢做敢认,还引来她这么些控诉般,又像是破罐子破摔的话。
他羽扇般的睫羽抖动了下,想要说些什么,只在心中喟叹了声,“你知不知你如此做带来的后果?”
燕卿宁心里暗暗松口气,她是故意那么说的,就是想试探楚北擎对燕熙薇的心思。
如果他心里记着燕熙薇的冲喜情分,或是这个时代男人对嫡妻理所当然的尊重以及重视,而真的与燕熙薇夫妻一体,夫唱妇随,那她可真就天要亡她了。
“知道……”燕卿宁低垂着眉眼,藏着眼底的情绪。
楚北擎往后靠了下,双手交叉于腹前,带着几分闲适的问道:“知道还如此沉不住气?”
都被他发现了,燕卿宁也不装柔弱了。
她坐起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大半身子倚靠在枕头上,声音依旧是轻柔的,“可我就算什么都不做,她一样不会放过我。
既然她要往死了弄我,那我也得让她也尝尝,绝望是什么滋味儿!”
少女说那句话的时候,声音里含着一股煞气。
楚北擎看着她失神了片刻,薄唇轻启,“蠢,就算你处理的天衣无缝,你以为合安翁主她们就猜不到你了?
今天发生的事,便证明了她们知道是你做的手脚,她们今日虽然没有证据,无法拿你如何,可却已经给你记上一笔了,那你可知等着你的是什么?”
燕卿宁神色平静,“她们猜到了又如何我?哼,我就是要让她们知道是我算计了她们,可她们却又不能拿我如何。
我就是要告诉她们,我就算再软弱,也长了伤人的爪子和锋利的牙齿,也有和她们同归于尽的能耐。”
楚北擎眸光幽寒,“同归于尽?你有几条命够你同归于尽?”
“不然呢?让我忍气吞声,逆来顺受,等着盼着有人来解救?呵,可我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的时候却没见一个人帮过我。
甚至我犹如猫狗般,不由自己的成为了陪嫁的媵妾。我也不是没有逆来顺受过,可得到的是什么呢?是别人对我极尽的凌辱……”
这些话,一半是原主残存的怨气,一半是她的心声。
楚北擎认真的听她说完,默了片刻,暗道,差点被这小狐狸给带偏了,就事论事,他只说这件事。
她的之前,与他无关。
“不管如何,你现在是本王的人,若你提前和本王坦言,事情不会弄到这个程度……
本王就算再废,一个你还能护得住!”
燕卿宁心中有些好笑,指望男人护着才傻。
不过她并没有笑,反而一下红了双眼,哽了些声音道:“我提前和王爷坦言,王爷会帮我吗?
呵,我可不觉得王爷是慈悲为怀的佛祖,是怜香惜玉的君子。
原本我与王爷的交情也没有到相互相助的程度……”
突然,她瞪大双眼,满是不可置信,唇瓣轻颤,“王爷的意思是,是说妾是王爷的人?王爷会护我?”
燕卿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弱小。
这个时候不顺杆儿爬,那她就是蠢了。
试问,谁会嫌保障多?
楚北擎看着她那小模样,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问的那般小心翼翼,他的心头微颤。
生于帝王家,他最是知道弱小无依之人的艰难。
而她明明可以求他护着她,可她没有,她用自己的方式给欺她之人一记重重的反击。
他可以看得出来,她有些小聪明,可若没有这些小聪明,的确早就被人啃的骨头都不剩了。
“谁敢动本王的人,等于不将本王放在眼里,本王若是装聋作哑,本王颜面何存?”楚北擎眸光凛冽。
这也是他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赶过来的原因。
不管是谁,手伸进他的后院,那就提前做好被剁手的准备。
燕卿宁心头一喜,果然人一旦放松了警惕就好办多了。
转而,楚北擎眯了眯眼。
似乎哪里不对?
切身体会就在不久前。
真是一个不留神,就被她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给哄骗的自己竟主动说要护她的话。
回过味儿来的楚北擎不由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可既然已经应诺的话,他还不至于小肚鸡肠的和她计较。
正要张口,外头就传来了书回的禀报声,“王爷,药王山庄来人了,眼下已经被带去了栖霞苑。”
“温行舟?”楚北擎低低一声。
窗外的书回听到了,当即道:“不是,是温行舟的义兄,也就是温老庄主的养子温行泽。”
“温行泽?”
楚北擎真真出乎意料,他虽知道有温行泽这个人,可他在药王山庄里名声不显。
燕卿宁听的一头雾水,原主并没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只知道有个温行舟,并不知还有个温行泽 。
“温行泽医术很好吗?”
楚北擎转动了下轮椅,面对窗子,声音清凉如水:“温老庄主爱药如痴,自小起便亲自试药。
也因此,温老庄主子息艰难,夫妻二人成亲多年不曾生养,以为此生于生育无望了,便收养了孤儿温行泽。
他打着让他继承衣钵和药王山庄的心思,便将温行泽视如己出的教养他。
谁知数年后,不曾想,温夫人竟有了身孕,没想到一举得男,便生了温行舟。
这亲子和养子之间,也就有了明显的差距。不过温老庄主夫妻是仁善的,虽有了亲子,却也没有亏待养子多少。”
但这养子却是个懂事谦让的,但凡出头露脸的事,从不冒尖儿逞强,但凡露脸之事便推出这个小了不少岁的弟弟……”
燕卿宁听完,眯了眯眼,燕熙薇请了这样一个人,她定是知道些什么内情,那么足以证明这个人并非表面上那般。
“在想什么?”楚北擎见她若有所思不由问道。
燕卿宁直言道:“妾是觉得这温行泽,应不会如表面那么简单。”
楚北擎眼神一闪,“嗯?怎么不简单?”
燕卿宁坐直了身子,盘了双腿,一副促膝长谈样,“我觉得咬人的狗不叫。”
楚北擎眉头微挑,脱口道:“就如你?”
“什么?”燕卿宁错愕,她听到了什么?
这狗男人说了什么?
“王爷是在骂我吗?”燕卿宁咬着牙根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