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美人唇角带着苦涩,轻柔的道:“哪里是你想的那般简单?我能入这宫门,又得皇上几分眷顾……
那也不过是因我父、祖皆是服侍皇上于鞍前马后的结果,皇上仁慈,念及父、祖他们功劳罢了。
父亲和祖父他们虽然官阶不是很高,可主要还是身家清白,没有结党营私,也没有让人看得上的利益。
不似其他显赫家世那般背后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而已。”
月美人说着,满脸浮上愁绪,她没有说的是,就算如此,也依旧没能逃过有些人的算计,甚至是控制。
心腹宫娥见自家美人如此伤心,也跟着着急的掉眼泪,“那我们可怎么办啊,那人心也忒狠毒,为了让您听话,不但控制了您的母亲和弟弟,还对您……”
听到心腹宫娥的话,月美人持帕轻轻拭了下落在脸颊上的泪痕,眼神里闪过一抹坚定。
打起精神道:“紫珊你快去让小张子想法子,想办法给擎王殿下送个消息,就说,就说……”
月美人很是想了片刻,才有了既让擎王着急寻人,又让擎王一时顾不上追查,也查不到自己这里的说辞,“就说宁侧妃受伤了……”
也幸亏进宫后,她没少让紫珊去笼络那些不起眼的人。
眼下,总算不至于无计可施,得罪了别人去。
“可是,万一擎王并不在意宁侧妃呢?”紫珊忙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月美人咬了咬唇,“如果真是如此,那也是她的命数了……”
可她相信,擎王乃是大楚的守护神,就算是听到弱小妇孺遇到危险,擎王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更遑论是他的女人……
可紫珊却又是一句,“可都不知擎王现在在何处,万一找不到擎王,又当如何?”
月美人呼吸一紧,“是了,我竟没想到这点。”
紫珊见她急的直掐手,鼻尖儿也急出了细密的汗珠,忙道:“不然奴婢想法子去阻止宁侧妃?”
说完,她自己就否决了,“不行不行,那人既然谋算宁侧妃,一定早就让人盯着宁侧妃呢。
如此一来,那人一定会发现我们坏了她的事,夫人和小公子就危险了……”
月美人看着紫珊都急的快哭了,一咬牙,“算了,你就令小张子想法子将消息送进惠妃宫里吧。
让惠妃娘娘去想法子,至于这期间,宁侧妃她……自求多福吧。”
“可是……”
“别可是了,快去……”
月美人催促道。
紫珊其实想说,无论是从她们这里还是从小张子那里去惠妃的宫里,这距离也太远了些。
就怕来不及。
可想想,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她便应诺了声刚要走,就听月美人急忙道:“你让小张子一定要小心些,千万不要让人起疑到我们这里……”
月美人待紫珊出去后,如一下被人抽干了力气似得,整个身子往后一靠,满是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她在这宫里头无依无靠,谁也得罪不起,只能万事小心。
如果……
没有如果,一切都不由她……
*
这边,楚帝出了新翠宫并未上步辇,而是脚步不疾不徐的顺着宫道往前走。
燕卿宁保持两步距离的跟在楚帝身后。
步辇以及陈德忠等人远远地跟在后头。
一行人显得有些浩浩荡荡的。
待出了后宫的夹道,楚帝才淡淡开口,“将你未禀明的话说完。”
燕卿宁顿时神色一整,言简意赅,“是,月美人有一月的身孕,另外,她的身上还中了毒,而且是两种毒!”
楚帝脚步微顿,眼里闪过一抹厉芒,“两种?”
燕卿宁即便知道事情不简单,可她现在也不能低调!
不但不能低调,而且必须还要证明她的医术。
“是,月美人身中两种毒。”燕卿宁坚定的重复一句。
在皇帝和楚北擎之间,她还是违背了自己内心的,将天平倾向了楚北擎。
她给自己找的理由是,完全从利益出发。
她现在仍旧与楚北擎是一条船上的,惹帝王疑心楚北擎,对他没有好处,那自己也难独善其身。
楚帝眼神微闪,脚步不停,“说说,是何种毒?于皇嗣可有害?”
燕卿宁神色平静,“月美人身上所中的毒有些复杂,原本是一种毒的,不致命,却可以起到控制作用,简单来说,称之为月月服。
顾名思义,也就是需要每月服用解药,才可以暂时压制毒发带来的痛苦。
另一种毒,其实本没有毒的,只是不知为何,月美人在服用避孕的药物后,又服用了强行促孕的药。
避孕和促孕两种药在一起,因相互排斥而产生的毒,所以,只能说月美人暂时生命无碍。
但不管月美人身上的毒解不解,这个皇嗣……”
燕卿宁话语顿住,有些踌躇说不说实话。
她很清楚,无论她说是不说,楚帝也不会只相信她所言,没准人转头就让心腹御医去给月美人诊断。
月美人的胎相问题,楚帝也一样会知道。
她甚至大胆的想,没准儿楚帝是故意用月美人来试探她医术的。
也许,这一切都出于帝王的疑心病!
楚帝脚步一下停住,目光威严,“直说,皇嗣如何。”
燕卿宁看不出楚帝的情绪,便也容不得她多想,“是,这个皇嗣顶多会在月美人腹中存活五个月……”
电光石火间,楚帝目光幽暗莫测了瞬,转而,面色恢复如常,继续缓步向前。
他双有了岁月痕迹的双眼看向远处的琉璃瓦片刻,像是不经意般,似是好奇,又似是闲话家常的道:“惠妃说你与一名游方女道学的医术,如今你这手凭脉断毒,想必你那道师医术更为了得。
也可见你是用心跟着师父学过的,不知那女道师,如今身在何处?”
燕卿宁心下惊讶皇帝这话题转的太快,亦或是他有了计较?
这个皇嗣与自己又没有关系, 燕卿宁自然不会多事,顺势的,她脸上露出一抹浅笑,“皇上这可问住卿宁了,师父她不喜名利。
只坚信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句话,故而,她说要诊病天下,卿宁也有好久不曾见过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