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嬿婉扶了盖着五彩花卉红盖头的惢心进来时,李玉也陪同了胸前佩戴红团花的江与彬进了正殿,不明其中关窍的婉嫔还和同样不喜欢掺和宫中是非的舒妃感慨:“皇上是真看重江太医呀,竟连李总管都派来帮着迎亲。”
李玉听着真是心如刀扎滴血。
昨日晚上他跟进忠在养心殿换班时,那小子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师父今晚值夜,明早会不会来不及去观礼?要不我替您值一宿吧?”进忠小心殷勤地对来接班的李玉说。
皇上听了状似稀奇,“观礼?什么礼?——哦!江与彬与惢心二人婚礼是吧?李玉你与他二人这般熟悉?”
李玉还未来得及开口撇清关系,进忠倒是先替这个师父解释了:“师父同江与彬与惢心二人是同乡,幼时相识,这宫里虽人多,但能遇见这般缘分,也是难得呢!”
“既如此,李玉你便回去吧,朕准了你与进忠今晚换班,遇见同乡本就不易,还是幼时相识的关系,明日你便替朕去给江与彬道贺一番,找内务府封个金瓜子的红包,权当朕也凑凑热闹了!”
皇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玉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今日不得不来观这个礼,还得忍痛堆起笑脸道贺。以至于进了正殿,他都顾不上看惢心,而是怨恨地看着给他画饼失败又惹了一身骚的如懿。
可如懿却压根没注意到李玉都快实质化成箭射向她的眼神。她所有的关注都在惢心这身装扮上了!
惢心的五彩花卉红盖头与祥云下裙全都是她大婚时所用!只怕要不是上袄的金凤团绣给个宫女用实在违制,富察皇后能把全套都从内务府搬出来给惢心!
卫嬿婉看着如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声音带着笑:“娴贵妃娘娘瞧着可眼熟?惢心的婚服上次弄脏了,”进了慎刑司摸爬滚打,哪是脏可描述的,“钦天监给算出的日子又急,赶不出新衣了,幸好惢心不嫌弃,念着和您的主仆旧情,才叫内务府取了您的旧衣改瘦了尺寸,也算是借一借您贵不可言的福气呢!”
她堂堂一个贵妃,宫女用她当年入府时的旧嫁衣也就罢了,还得宫女不嫌弃?
如懿气得光秃秃的大脑门暴起狰狞的青筋,嘴巴张大又闭上,张大又闭上,明显是脑袋气得过热,彻底空空如也,骂人都找不出话了!
惢心透过盖头,模糊看到如懿的表情,半是解气,半是后悔自己过去实在太傻,竟为了这么个自私自利的主儿掏心掏肺。
见如懿说不出话,卫嬿婉心底暗暗得意,高声便宣告了唱聘礼与嫁妆。
随着一样样聘礼唱出,李玉听见那京郊五十亩良田是咬碎了后槽牙。
而随着一样样嫁妆的唱出,宫妃们本还在议论江太医为了惢心怕是掏出了全部家底,变得沉默寡言了。这嫁妆实在太薄了些,像穷人家嫁女,东拼西凑了些必须的吉利物品,勉强不叫人挑理罢了。便说那子孙桶,都是最不值钱的杉木造的!
一套完整的嫁妆唱完,众人面面相觑,唱礼的太监却没停嘴,特意分段说明了下以上嫁妆是娴贵妃娘娘念惢心姑娘多年辛劳所出。富察皇后亦对惢心姑娘颇为青睐,另加了添妆若干,一一念出,众人又低声赞叹起来,这哪里是添妆,与份完整的嫁妆几乎没什么区别了,且礼厚得跟一般朝廷大臣家嫁女也不遑多让了。
这要再看不出是富察皇后找茬打娴贵妃的脸也属实是白在宫里混这许多年了!
可谁叫你如懿递了话柄给人家呢?在场年岁大的宫妃哪个没嫁过贴身大宫女,便是不亲厚的,日后无需宫女再进宫的,也断不会只给出这么份薄礼,面子上哪里过得去!更叫宫里其他宫女寒心啊!
她倒好,不但送的出,还能坐这儿面不改色的观礼。都说能做到贵妃除了与皇上的情分及机缘,还得有些拿得出手的本领,免得叫朝臣议论皇上是个贪图美色之徒。纯贵妃与曾经的嘉贵妃都属于肚子争气,能生得出阿哥,那娴贵妃的本领是什么?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战事紧要时能取补城墙不成?
江与彬看了如懿与李玉气得七窍生烟的德行也是解气,可很快他就顾不上了,因为富察皇后在唱礼后说完了祝词,他与惢心终于要拜天地,结下盟誓,成为真正生死与共的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