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深的夜色中,导游还带着一盏灯,照出她脸上那诡异的笑。
“朋友们,今天的行程已经结束了,请大家集合,跟着我走,千万不要掉队哦~”
“妈妈呀”
程千里惊悚的低声说:“这导游上班时间也太随意了,她怎么不干脆明天再来算了?”
阮澜烛说:“就算她敢明天来,你敢晚上在这里睡?”
“呵”程千里头摇成拨浪鼓:“不敢,不敢”
“你们还没发现吗?”
凌久时突然插嘴,在身边几人看过来的时候才说:
“和昨天去展馆的时候一样,死了人,导游就来了”
“什……”
程千里五官扭曲,更害怕了:“不会吧,那岂不是旅游一天就得死一个人?”
没人回答他,事实上连凌久时也觉得这太扯了。
但要解释为什么天都黑了导游才出来,目前来看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就是她在等着死一个人,要么就是了望台的回去时间就是比展馆要晚。
凌久时私心希望是后一种。
因为如果是前一种,死亡机率就太高了。
由于导游来的太晚,他们回去这一路的恐惧感更深了。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所有人走路的速度都很快,连导游也很快。
没一会就回到了树屋里面。
一进去,大家都松了口气,甚至有几个人瘫在了桌子上,额头都是汗珠。
“还是明天早上八点我来接大家,千万不要迟到哦”
导游笑意吟吟的交代完,甚至是一蹦一跳了出门融入了夜色里面。
疲惫的众人无力吐槽,休息一会就各自回房间了。
“妈妈呀,我的床!”
一进房间,程千里叫唤一声,直接面朝下趴在床上,死活不动弹了。
徐瑾也放下自己的包,躺了下去,闭着眼睛不知道睡没睡。
屋子里静悄悄,凌久时却睁着眼睛左右的换姿势,怎么也睡不着。
终于在他第七次换姿势的时候,阮澜烛也睁开眼问:“怎么了?睡不着?”
“啊”
凌久时扭头,有些歉意的说:“把你吵醒了……”
“没事”
阮澜烛缓缓眨眼,表示自己也没睡着:“在想什么?”
“没什么”
凌久时说:“其实什么也没想,就是不知道怎么的,睡不着”
阮澜烛静静凝着他的侧脸:“凌凌,你怕死吗?”
“啊?”凌久时想了想:“分情况吧,正常情况下,应该没人不怕死”
“那非正常情况呢?”
阮澜烛问:“你的非正常情况,会是因为什么?”
凌久时沉默了,半晌后他转过来,侧着身子和阮澜烛面对面
“那你呢,你怕不怕死?”
“我?”
阮澜烛眸色微深:“我,之前应该是不怕的”
“那现在怕了?”
凌久时说:“为什么呢?”
“不知道”阮澜烛说着,眼里装着两张凌久时的脸。
头发,眉,眼,鼻子,嘴巴,这张脸近在咫尺,他还能看见对方瞳孔中的自己。
看着看着,阮澜烛的脑袋就开始疼起来,周围的空气里也骤然冲上来危险的气息。
“凌凌,睡觉吧”
阮澜烛立即闭上眼,平躺了下来,手指摸索着握住了凌久时放在床上的右手。
比雷达还要灵敏的系统警告着,他又动摇了想要说实话的心。
那句不知道原本应该说出来,只是现在也没有机会了。
他怕死的原因就是因为凌久时。
因为他怕凌久时伤心,怕到胜过于自己的性命。
凌久时还是没有睡着,他就着相握的手掌靠在阮澜烛身边,低声告诉他一句话。
“祝盟,我不怕死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的尽头,有人在等我”
阮澜烛闭着眼,喉咙轻微滚动,握着凌久时的手更用力了。
他的头很疼,疼痛中还带着嗡鸣,最后除了紧握的触觉,什么也感觉不到。
濒死疼痛中唯一的慰藉,是凌久时还在他身边。
鬼怪横行的世界,总是黑夜更加漫长。
但天一定会亮,只是需要耐心等待。
————————
第二天一早,程千里是第一个醒来的。
他爬起来以后先是伸了个懒腰,然后迷迷糊糊的扭头,发现其他人居然还在睡。
掏出手机一看,现在才早上六点五十。
怪,程千里撸了把自己的头发,他居然在没人打扰的情况下起这么早?
简直不可理喻。
但是醒都醒了,嘿嘿嘿,干脆把其他人也叫醒算了!
少年咧嘴一笑,掀开被子正要下来,视线不经意的往地上一瞟,顿时汗毛倒竖。
“啊啊!!!”
惨叫加上哭声响彻房间,阮澜烛和凌久时同时被惊醒,紧接着徐瑾也坐起来。
程千里捂着眼睛指着地面呜呜呜的嚎叫。
凌久时精神一凛,低头看地上,
只见布满灰尘的木板上,一枚枚血脚印叠加着,脚尖向前对准了他的床,足足绕了好几周。
看见这脚印,凌久时笑了。
程千里看见他笑更加崩溃了:“凌,凌凌哥,你是被吓傻了吗,怎么还笑啊?!”
“没有”
凌久时收起笑容:“你看错了,我就是抽搐了一下”
“啊?”
程千里信了才怪,刚刚他明明就是在笑!
凌久时确实是在笑,因为血脚印是上次发生过的。
上次发生过的这次再发生,能减少他的惶惶不安。
反之则恐忧加倍。
“牧屿”
阮澜烛突然问他:“你昨晚没听见什么动静吗?”
“没有啊”
程千里害怕的整个人靠在墙上,贬着嘴说:
“你们呢,这可是绕着你们走的,你俩也没听见?”
“没听见”
凌久时瞟了那边假装害怕捂着嘴的徐瑾,扭了扭自己的脖颈说:
“起床了就先下去吧,还有一个小时导游就要来了”
阮澜烛点头:“好,一起”
两人同时掀开被子下床走了。
“啊?凌凌哥,祝哥,等等我!”
看着那些血脚印,程千里不知道应该往哪边下脚,最后直接从床尾跳下去,然后哆嗦着出门了。
房间一下子就剩下徐瑾,她还坐在床上,原本伪装的楚楚可怜的恐惧模样全没了。
比变脸还丝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