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巴郎看见夏姐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如坠冰窖。
当时他被打晕的时候,夏姐已经离开了他的住所,所以在清醒后没看见夏姐,他以为她没被抓住。
在x组织几乎完全散掉之后,夏姐就是严巴郎手上唯一可以使用的牌,要不是现在生死关头,他也不想丢掉这张牌。
他不知道夏姐对自己有感情吗?
不,他知道,但是他无所谓,他无所谓夏姐因为什么而留下,只要她留下替自己干活,那就好。
他需要的不是爱情亦或女人,他需要的是追随者。
当然,因为爱情而留下的追随者,会比因为利益而留下的追随者更加忠诚。
所以他有时候反而会刻意的给与夏姐一些似是而非的态度,既不明确,也不远离。
这足够他笼络住手里的唯一一张牌。
如果没有今晚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话,局面原本是可控的。
但现在……
烂尾楼没有墙面阻挡外面的寒风,春寒料峭的像一柄无骨的刀,刮得夏姐无力而痛苦。
“老板…你…”
她想要质问一些东西,但又觉得很累,不想问了。
凌久时只是问了严巴郎,抢钥匙是谁的主意。
可严巴郎为了坐实这一切和他无关,自己又加了很多细节。
这还要怎么辩驳?还要怎么听他辩驳?
夏姐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想着听他说点什么。
她甚至希望他现在就能反口,只要他还能反口,自己就……
“凌久时,我说的都是真的!就是她!”
严巴郎在短暂的怔愣和惊吓后,迅速反应过来。
她已经全都听见了,这张牌就算之后还能回到手里,也不可能忠诚了。
不忠诚的牌,不如拿来做他最后的挡箭牌。
只要他还活着,他就能有逆风翻盘的机会,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做的!你已经抓到她了,你该信守承诺放我走!”
话音落地,夏姐的表情更加苍白了。
但严巴郎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他不去看夏姐的表情,只是歇斯底里的瞪着凌久时,求他放自己走。
他现在已经没有尊严了,什么尊严面子都他妈不如自己的命重要。
严巴郎低着头,抬着眼帘,从下将周围所有看见他狼狈模样的脸都记住。
只要放他走,早晚有一天,他要这些人都死!
“哦,那你可以走了”,凌久时说
严巴郎高兴坏了,一抬头,却发现凌久时说这句话,是对着夏姐说的。
“什,什么?”
严巴郎没反应过来,疯狂的面容愣愣的看着凌久时
“你不是该放……”
你不是该放我走吗?
“我放她走了啊”
凌久时回头,垂眸看着趴在地上,只能仰头看着自己的严巴郎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撒谎吗,严巴郎,我认识你太久了,上一次和这一次,你演着好人戏码足足骗了我两次,让我失去过最重要的伙伴,和最重要的爱人,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凌久时扯住他的头发,迫使他从地上站起来,扯着他往烂尾楼的边缘走。
“啊啊!!凌久时你他妈疯了是不是!我什么时候骗你两次了?!!放开我!!”
严巴郎惨叫起来,拼了命不肯靠近那边,在凌久时手里像条蛇一样扭动。
但是他被拽着头发和手腕,根本无法抗衡凌久时的力气,被硬生生的拖到了烂尾楼的边缘。
下面的寒风倒刮上来,凌久时让他跪在那里,向下看。
烂尾楼的下面,水泥地面上堆放着一箱又一箱的文件,还有电脑,数据,硬盘。
这些东西里面全部都放着他这些年从门里拿到的线索,甚至还有模仿门做出来的游戏雏形。
他的人上人美梦地基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只差拿到最后两扇门的线索,就能一举成功。
马上就要成功了。
但凌久时像个恶魔一样在他身边低语
“应该没有遗漏了,严巴郎,好好看着,看着你的美梦是如何被我尽数摧毁的”
话音刚落,凌久时一手禁锢着严巴郎,一手拿出只银色的打火机,修长手指随意滑动着打开了盖子。
清脆的开关声后,那点火焰如流星坠落,下了地狱油锅,噗一下就着了火,大片大片的燃烧起来。
而燃料,正是严巴朗已经搭建到百分之八十的美梦地基。
美梦燃烧的火焰隔着三层楼照在严巴郎的眼睛里,如同撕裂了他的灵魂。
“啊啊啊啊啊!!!”
严巴郎更加用力的挣扎起来,跪也跪不住的叫嚷着趴下来,下巴抵在烂尾楼粗糙的地面上,眼珠子被迫对着那堆火,嘴里发出凄嚎的惨叫。
他在这世上最爱的不是人,而是钱财名权,并为此付出了许多的努力。
但现在那一切都被毁了,被一步步毁了。
严巴朗的资金链早就断了,根本无法维持他从头再来的野心。
他败了,并且再也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啊啊啊啊啊啊!!!”
那把火烧的严巴郎精神涣散,希望破灭击溃了他长久以来给自己打造的美梦,认为自己一定能逆风翻盘的自信也被烧毁了。
他惨叫着,说不出任何完整的句子,到最后眼神也痴了下来,侧脸上全是水泥地面的灰尘,偶尔兀自发笑。
凌久时放开了他,因为现在的严巴郎不需要任何人压制着,他自己就已经疯了。
夏姐还没走,这个时候站在后面神情很复杂的看着趴在地上因为挫败而疯掉的严巴郎。
她又犯了最严重的毛病,她开始可怜他了。
凌久时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夏姐,你想要把他带回去吗?”
凌久时微笑
“如果你想要把他带回去,也可以”
“真的?”
夏姐抬眸,有些不相信:“你真的愿意放过他?可阮澜烛……”
她刚说了阮澜烛的名字,就看见凌久时的笑消失了,清透的眸中覆满了雪白的寒霜。
夏姐有预感,她要是敢说阮澜烛死了,凌久时现在就会杀了她。
于是她闭上嘴,踌躇了一阵问:“你要什么才能放过他”
凌久时沉默了两秒,说:“你们从第七扇门拿到的线索,给我”
“好”
夏姐毫不犹豫,她已经过了第十扇门,严巴郎也过了第九扇门,第八扇门的线索对于他们没什么用。
本来这个是要拿来卖掉,筹措资金的。
不过现在……
她远远看了眼严巴郎的背影,这个人还趴在地上,一会发出痴痴的笑,一会发出非人的叫,疯的不能再疯了。
他这辈子,也不需要这些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