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咱们回晏京过年吧。”
    时晏手上将浮玥的鞋袜脱掉，露出里面嫩生生的脚丫。
    温热的水流浸过小腿，浮玥舒适地轻声哼哼。
    “嗯…嗯？…”
    浮玥半阖的水眸微睁，有些疑惑地看向时晏，“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男人的大手轻揉地摁着浮玥酸软的小腿肚，神色柔和，“我还没过过年呢，听皇兄说上元节一到，晏京热闹得不行。”
    “况且，你不是一直念叨说想念之前的美食了嘛，现在路还没修好，草原吃食自然也不如晏朝精致，感觉你都瘦了。”
    北宁王都建好，晏朝派遣来的农正这段时日也钻磨出来了适宜北宁气候的农作物，虽然还在起始阶段，但好在局势已经被稳定了下来。
    加上晏朝后面陆续送来的种子、金银、粮食，百姓们生活也算富足，难得的能餐餐吃上肉，个个小孩的脸上都肉眼可见的长膘了。
    有不满之心的部族也大多都被打怕了，就算还有什么旁的心思，近阶段也没这个实力和胆量。
    退一步讲，哪怕真有什么变故，塔木等人镇守王都还是可以做到的。
    别说塔木有勇无谋，大多数草原儿郎打仗都是靠命去拼的，那些什么战术，嗯…只能说再学学吧。
    所以和皎皎一起回晏朝，好像也是个不错的想法？
    尤其是在和晏浮笙透露了这个意思之后，大舅哥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慈和。
    打架…切磋武艺当然还是切磋了。
    不同于晏浮笙师出有名的正规路数，时晏走的是招招致命的野路子，在这种点到为止的切磋场合，自然不能使什么阴招。
    总之，让大舅哥很愉快地赢了，双方皆称兴而归。
    浮玥嫩白的指腹轻敲着小几，歪着头思考了这个提议的可行性，发现好像真的不错。
    “嗯哼～那我们回晏朝过上元节。”
    水渐凉，浮玥被男人单手搂着就抱进了怀里，雀跃地用坠着银铃铛的辫子尾端去扫时晏的脸侧。
    叮铃声声声入耳，在燃着炉火的内室轻漾，直至烛火明灭了两三回方歇。
    —
    “额…怜怜你先坐。”
    浮玥小心翼翼地探出个头来，扯了扯何怜怜的衣角。
    翻了个白眼、头偏过去连看都不想看吴静言的何怜怜朝浮玥笑笑，骄矜地坐在靠浮玥那半边榻的软椅上。
    浮玥心里暗舒口气，谁能想到一进吴静言的房子就能见到她被气得面红耳赤的样子啊。
    何怜怜自小就和吴静言不对付。
    吴静言嫌她太柔弱，还每次都向着那些长舌妇说自己太粗鲁。
    何怜怜则是自己好心劝慰反倒还落了个埋怨，她明明说的就是哪怕在那些夫人面前装个样子，私下怎样都成啊。
    更何况到了后面，两人还被凑成了个情敌的身份。
    一个是爱而不得，一个是被浸在爱意里的享受方。
    尽管现在何怜怜已经看开了，不会再纠结于情情爱爱。
    要一直吵吵闹闹的两个人和和气气地讲话？
    不可能！
    这段时间何怜怜跟着农正走访各个部落，农耕她不懂，但是她看到了许多贫穷、不识字的孩子。
    尤其是女孩子，一到年纪就会被嫁，不，被卖掉换取钱财。
    她虽然少时孤苦，但好在遇上了皎皎，也没受什么苦楚。
    晏朝对女子嫁娶并未要求那么严格，二十未嫁之人也常有，到那时，自己选择的余地总是更大些的。
    可她到过了太多以前从不曾见过的地方，接触了太多以前不懂的人。
    她们可以为了一块食物的馈赠感恩戴德，也可以因为一碗汤的争执而反目。
    情爱？
    那都是要温饱之后才会想的东西。
    她很庆幸，自己能给这些人带来点什么。
    这几个月，她在城南辟了个院子，给来院子里听讲的人讲学。
    除了识字，她还讲什么是现在他们应该做的，什么是能给他们帮助的。
    王城新建，对读书识字等教育方面的东西还在筹备当中。
    晏朝也会派愿意来北宁的夫子过来。
    也许现在还比较艰难，但后面，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何怜怜手中紧握着浮玥送的那块暖玉，以前的偏执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随云烟散去，再不会影响她分毫。
    心思百转，也才不过过了片刻。
    没等到何怜怜立即回应的吴静言顿时又快炸了：“你干什么不理我？皎皎你看她。”
    浮玥左一个右一个被扯得恨不能分成两个，一人分一个，也好落个清净。
    “怜怜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晏京啊？”
    打不过就躲，浮玥机灵地转移了话题。
    揪在左侧的那只手力道放轻，往上是吴静言看似不在意，实则竖起耳朵开始听的嘴硬样子。
    “我就不回去了，之前还和七宝巷的孩子们说好了一起过白节，我还没见过呢。”
    何怜怜将头轻轻靠在浮玥怀里，依赖地说道。
    “我也不能总是离不开你啊，要真这样，恐怕北宁王第一个就要来找我麻烦。”
    感受到周边的氛围都比较低沉，她还特意开了个玩笑。
    浮玥被她这话弄得哭笑不得，指尖把她的额头戳出个小印来，“哪会啊。”
    听到这儿也靠着浮玥躺着的吴静言不同意了，一双杏眼蹭亮，“你还真别说，我听说啊，北宁王一开始还对章词哥哥有敌意呢……”
    哦，忘记说了，吴静言此人三大特点之一，就是来言广，别说什么闺中私事，就是各路侍女小厮她都能从嘴里打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俗称：八卦。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没叫被谈论的主人公听见，只围着熊熊炉火转悠。
    “这些东西都不用，只带路上能用得着的就成。”
    鸢尾站在门口指挥着其他人装车，棠影带着其他两人去小厨房鼓捣肉干去了。
    要说这漫山遍野跑着的肉质就是紧实，哪怕手法没那么好，依旧能吃出来的新鲜。
    自然要准备些回去，在路上也得吃呢。
    天气想是也感受到了众人的热火朝天，虽然依旧干冷，但是没像前些日子那样“呼呼”刮着风了，甚至还能感受到的回了点温。
    动作间带起的尘砾沉浮在众人的忙上忙下里，又是愉悦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