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对视不过几秒钟,浮玥就已经撑不住,率先挪开,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回到新闻里。
一身青袍白边长衫的女主持人神色严肃,播报着今晨发现的重大事件。
“我市于今日凌晨3点27分,在锦谈公馆发现一具男尸,经确认,死者是我市着名企业家李斐亦。”
“报案人是他正在交往的女友陈期,据可靠消息,于卧室发现死者李斐亦时,他被掏空内脏,笑着死去,很是安详。”
“与在三溪路发现的死者死状相似,不排除同一组织作案的可能性……”
正经的报道里似乎还夹杂着亿点点的个人情绪,浮玥试探地转头看向时晏,眼睛里满是好奇。
时晏被她难得的鲜活给逗笑,眼角眉梢都泻出柔和,“玄门人里有会算卦的。”
所以李斐亦做了的、外人不知晓的事儿,有那么几个天师一看就能看出来面相不好。
又恰好那能看出来的天师里面有八卦的,于是整个海市的玄门圈子,大多也知道总是花钱贴上来的李斐亦背地里是个什么模样。
本来天师资源就紧缺,为了维持社会平稳运行的经费,有时不得不去接点这些为富不仁的富豪单子就算了,他还想把好几个天师都给请到家里去当守门神。
真的是不可理喻。
世界运行自有其法则,本来现在就够乱的,要是天师还横加干预普通人的生活,恐怕会进一步扰乱规则。
且因果报应循环,总有还回去的那天,是以这回李斐亦出事,有些手段的天师都找借口拒了,又或是象征性给几张作用不大的护身符,敷衍了事。
这才有事不大,但李斐亦先前到处找人都解决不了的场景在。
当然也有那女鬼并不沾血腥味的原因在。
手边电话适时响起,时晏接通,六米的报备就隔着话筒传来,“老大,那个锦谈公馆我和江宸宇去了。”
凭六米和江宸宇的能力,把该做的事情做了绰绰有余,时晏淡声应好。
挂了电话,时晏沉吟片刻,一板一眼地问浮玥:“如果有一件事情,你知道了可能也无法解决,你是希望我瞒着你,还是告诉你?”
浮玥也很认真地思考,眼睛眨动几下,抿唇严肃回答,“告诉我。”
“我性子很内向,不喜欢变动和未知,也害怕会出现我从来没遇到过的情况。”
“但现在不是以前那个和平时代了,我无法再窝缩在一角,心安理得享受你们的庇护。”
“如果我没有什么玄门的能力,我可能会给你们做后勤,我有能帮到你们的能力,那我就要学会去面对这项能力可能会给我的各种考验。”
“就算我无法解决,我也想知道,和你一起面对。”
浮玥一字一句,说的很慢,但却很坚定,“所以,你要说的那件事,和昨晚我给小女婴画皮有关吗?”
时晏坐在地毯上,酥麻的感觉从脚心一直往上蹿,在听见浮玥的真心话时,在惊讶于她能稍稍放开些心防,愿意接纳他……们时,更钻心的麻痒席卷而来。
冲散那点担忧。
时晏抬起眼皮,语气轻松,“我昨晚纠结一晚上好像白纠结了。”
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浮玥忍俊不禁,也不经意泻出笑意,“你现在竟然能开玩笑了?”
“不知道,也许被江宸宇带的吧。”时晏状做无奈。
有些严肃的氛围里开了个玩笑,好像连带着要开口的事情也没那么不好说了。
“你听过神笔马良的故事吗?”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奇怪?浮玥无奈,“我是不出门,但我上过学。”
好吧,有些尴尬,时晏轻飘地眼神犹疑,给浮玥解释,尽量用些通俗易懂的话:
“就像那个故事里一样,经过你笔下画出来的东西,能[赋灵]。”
浮玥不太明白,“赋灵是什么?”
“你还记得你画完那张织鬼皮之后,它自己就跑到小鬼身上去吗?”
浮玥点头,“记得。”
时晏:“那就是赋灵,如果是普普通通的画东西,它得被懂术法的人掐诀,让它尽量契合那小鬼的气息和灵魂,不然可能会时常脱落。”
“施术人的道行越高深,效果越好。”
“但你画出来的不一样,不仅能让死物有意识认主,还能真正做到天衣无缝,完美契合。”
“这种体质,在玄门乃是千百年难遇的通灵天赋。”
浮玥更不解,高兴中夹杂着疑惑,“那这不是好事吗?为什么你……”
“因为……但凡拥有这种天赋的,无一都活不久。”时晏没说出一个字,语气便沉重一分,被戴上重重的镣铐,锁住话语的飘扬。
这个活不久的界定,取决于使用这个天赋的频率。
简而言之,越频繁使用,早死的概率越大。
按照浮玥的性子,如果在知道能帮助别人的情况下,她真的能做到视而不见吗?
这个天赋能做到的事情太多了:符箓从她笔下绘成的,效果翻倍都不止;
帮别人画皮、证心、入道……哪样都可以用她自己的能力去供养别人。
可那需要付出的,是她自身的寿数。
普通天师本就有三弊五缺,更遑论通灵这种顶级天赋的拥有者。
需要付出的代价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时晏甚至都不知道,前两天他要教浮玥画符的做法,到底是对,还是错。
浮玥不像他那么悲观,对自己的小命虽然很珍惜,但还没到那个地步的时候,一直信奉“到时候再说”的真理。
闻言安抚性地拍了拍时晏的肩膀,“没事,这也没到那个时候啊,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唔……”
原本想安慰时晏的话被一只大掌堵回去,热烫的手心传递温度过高,烫得浮玥难受。
更叫她难受的,好像还有男人那滴落在地毯上、消失无痕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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