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辛姐姐,许久不见啊。”地处帝国和联邦交界处的一座古色古香楼宇门前,钟晏率先从车上探头出来,笑着向人打招呼。
“上次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负伤离开,你倒是……”
洛辛本以为是钟晏自己来的,眼下看到来人倒是有些许惊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温婉一笑:“殿下也来了,快请进。”
“有劳。”江宴清依照礼节还礼,迈步跨进了月楼。
“殿下用过早膳了吗?”话是洛辛问的,回答的却是钟晏:“我们是吃过饭才来的。”
“还有,为什么只问哥哥,都不问问我啊!”钟晏语气幽怨。
洛辛穿着淡雅的素色旗袍,步步生莲,却是没好气道:“问什么?”
“单看皮相,你可就比之前那副半死不活,白的跟鬼似的样子,看着要圆润不少。”
“想来,这段时间得益于殿下的照顾,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吧?”
“其实,也还好啦~”钟晏谦虚说着,但明只要不瞎就都瞧出来他要嘚瑟的上天了。
二楼,会客厅内,侍者一一放下手中托盘里的茶点,便有序的离场了。
“他……还好吗?”钟晏摘掉口罩,垂下脑袋盯着手中茶点上精致的点缀看了许久,像是要盯出花来。
“还是老样子,一直没醒。”洛辛知道对方问的是她的生父——联邦前任阁老,钟毅。
“但你知道的,那场刺杀伤到他的脑部,像现在这样一直昏睡下去,已经称得上是最好的结果了。”
话虽如此,可他们都知道,老头的年龄大了,身体各项机能都在持续下降,指不定哪天人就不行了。
钟晏沉默着将手中的糕点嚼碎了咽下去,道:“待会儿,我和哥哥一起去看看他。”
“好,那你们先简单休息一下,待会自己去。”洛辛的视线短暂的停留在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上,随即便收回视线,贴心的为两人留出足够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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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辛走后,两人一时无话。
而后许久,钟晏才出声:“一直没问过,哥哥那时候想拍下那株冰晶血莲是为了什么?”
说着,他不自觉攥紧了那人的指节,自顾自答下去:“是因为那一株其实也是……”曾扎根于那人骨血里的冰晶血莲吗?
江宴清明白他的未尽之言,便出声否认了他:“不是。”
“我拍得那株血莲,原本只是想对比检测一下两者的活性成分……”
“看看有没有区别,以及如果有的话,区别会不会很大。”
“还有吗?”钟晏锲而不舍的追问。
“那时……我还不知道你在哪里,更不能确定你的自然失序程度究竟到了何种地步,便想着,先有备无患。”
如果,两者的区别不大,都可以用作修复试剂来用,那无疑最好。但如果不能,他也好早做打算。
“那如果遇不到呢?”
如果当时在抢冰晶血莲时,你没能及时意识到那可能就是我,如果,我们一直错过呢?
江宴清揉了揉情绪低落的小alpha的脑袋,没有解释缘由的意思,只说:“总会遇到的。”
“为什么?”钟晏声音闷闷的,虽说问出了口,但也没有要非得到一个答案的意思,他只是有点不开心。
“没有为什么。”江宴清眼前的碎发遮挡住了他的各自情绪,想了想给了他一个不能称之为答案的答案:“但如果非要问的话,那就姑且称之为宿命吧。”
宿命如此,只要我们彼此留存于同一个世界,那么迟早,都会有重逢相见之期。
……宿命,钟晏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词,然后望向那人的眼睛,说:“我喜欢这个解释。”
之后,两人再次无话。
又是许久过后,钟晏再次出声:“哥哥,你说,他会死吗?”
算起来,钟晏确实很久都没去看过他了。上次见面,他已经比印象中的样子消瘦很多了。
现在,那老头……也许,都瘦的只剩皮包骨了也不一定。
谈论起生死,江宴清的神色不乏敬畏和平和,他坦然回答小alpha的问题:“人都会迎来终结,或早或晚。”
“在这一点上,没人能做不得了假,包括你、我、他,或者任何一个人,都一样。”
“哥哥都不能说点别的什么来安慰安慰我吗?”钟晏不满他的直白,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
“你什么不知道?”江宴清笑他:“你只是想让我陪你说说话而已。”
钟晏就闭嘴了,额头抵在那人膝头上磕绊磨蹭着,好烦哦。
但不多时,出声的还是他。他起身朝那人伸出手,说:“那走吧,今天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要带哥哥去见他一面的。”
“说不定,他一看我带哥哥来看他,那么一激动,人就醒了呢?”虽然,这种几率不会很大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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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老头,你瞧见没?”
位于月楼后方的疗养室内,钟晏一进门就装腔拿调的和人小声炫耀:“我已经找到记忆中缺失的那个人了。”
“我很爱他,当然,哥哥也很爱我。我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钟晏牵着那人的手,十指相扣,举起给病床上的老人看,继续小声叨叨:“我现在可是他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了……好吧,虽然还没正式结婚,但我们真的超爱的!”
一旁的江宴清听着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没什么用的话,也不阻止,就这么听着。
“还有,你都不知道吧,联邦和帝国已经签署了和平协议,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双方都不会再打仗。”
“也或许,以后都不会再打,但就是吧,现在也算是一波平,一波又起……”
钟晏一点点把目前的局势讲给他听:“因为一个科研疯子横生许多波折,不过你放心,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快就会解决好的。”
躺在病床上的那人蒙着呼吸面罩,瘦骨嶙峋的,但不难看出,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很高大帅气又不失儒雅随和之人。
但也就是现在,他就这么孤零零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了各种监测仪器,却像是对一切都无知无觉的可恶样子,看的人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醒一醒啊,都是要当外祖父的人了……当然,也不是不可以就是爷爷的,总之,你躺在那里躲什么清闲啊……”
钟晏低声絮叨的声音逐渐停息,再没了说下去的兴趣。
江宴清就摸了摸他的头发,和他商量:“先出去?”
“那哥哥呢?”钟晏就借着那人的动作,顺势贴了贴他的手背上,幅度不算太轻的蹭了几下。
“我和阁下单独说句话。”
江宴清指尖轻抚过小alpha微微泛红的眼睑,几秒后还他一株颜色要糜艳很多的冰晶血莲,对他说:“不会很久,我去找你。”
“哦。”钟晏垂着脑袋很轻微的应了一声,可他都不敢去看那人的眼睛,只是沉默着从那人手中接过花后,宝贝似的死攥在手心里,再没说些什么,之后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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