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钱贵妃惊讶地叫出了声。
眼前的梁熹帝,一改萎靡昏沉的样子,端端正正,精精神神,根本不像是害了头疼病的样子。
钱贵妃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用力拧了一下 ,忙道:“皇上,你好了?”
只听御辇旁有人幽幽说道:“皇上根本就没病。”
钱贵妃定睛一看,正是适才遍寻不见的乾元殿总管太监刘玉贵。
“你呢?宋方!”钱贵妃转而看向宋方。
“臣乃京门都统,负责梁京城内和宫城的防务,责任重大。臣只听命于皇上。”宋方面向已经走出宫门的曹皇后,跪地行礼,“皇后娘娘,臣调兵包围凤仪宫,让您受惊了。”
曹皇后瞬间明白了,忙道:“宋都统,快快请起。”
原来宋方是自己人,沐芸心道,怪不得这些御林军只是包围凤仪宫,却没有强行闯入。
钱贵妃眼前发黑,娇躯晃了几晃,险些瘫坐在地上。上当了,这是他们设计好的一个圈套。不幸的是,自己不仅进去了,还被勒紧了脖子。
钱冒庚呢?钱贵妃突然想到,如果钱冒庚将京畿大营掌握在手中,照样还有胜算,围住梁京,不亚于第二次赤烈围城。
姜珣好像看出了钱贵妃的心思,朗声说道:“把钱冒庚带上来。”
不一会儿,五花大绑的钱冒庚,被人推推搡搡地押到了现场。看看御辇上的梁熹帝,看看唇角挂着一丝冷笑的宋方,还有之前在城外解决掉自己的姜珣,钱冒庚面向钱贵妃低下了头,有气无力地说道:“皇姐,咱们输了。”
姜珣冷哼道:“你们以为,靠背后使些阴谋诡计,就可以左右朝纲?就可以为所欲为?”
钱贵妃一声号哭,扑到梁熹帝面前:“皇上,臣妾只是想让珂儿做太子,没有别的用意。”
几个太监将钱贵妃死死按住,不让她靠近御辇。此时的钱贵妃,已经顾不得贵妃娘娘的体面了,拼命挣扎上前,想要抱住梁熹帝的大腿。
“皇上,你我之间,恩爱不渝,缱绻情深。念在我们多年的夫妻情分上,你要明鉴呀。”钱贵妃娇声央求,梨花带雨。
坐在御辇上的梁熹帝,就着宫人高高举起的灯笼,正在阅览严述庵起草的传位诏书。梁熹帝将诏书团巴团巴,猛地掷向钱贵妃,厉声呵斥道:“你这是想让珂儿做太子?你是想让他一步登天,直接当皇帝。”
钱贵妃哭诉道:“皇上,我尽心尽力服侍皇上,为你生下珂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臣妾想不明白,皇上为何装病骗我?”
梁熹帝苦笑道:“朕不过是试探一下,你若没有非分之想,怎会有今日之祸?你呀,这是咎由自取。”
宫城发生变乱,躲在庆春宫中瑟瑟发抖的柔嫔,也在宫人的陪伴下,来到了现场。看到钱贵妃大势已去,柔嫔娇呼一声“皇上”,说道:“臣妾知道钱贵妃的一些秘密,愿意如实禀报。”
梁熹帝知道柔嫔和钱贵妃的关系,但他不想让柔嫔卷入其中。毕竟,钱贵妃和柔嫔是他最喜爱的两个妃嫔,折了一个钱贵妃,可不能把柔嫔再搭进去。
梁熹帝呵斥道:“这里没有你的事,黑灯瞎火的,你来作甚?还不快回去。”
柔嫔没明白梁熹帝的意思,怔在了那里。站在梁熹帝身边的刘玉贵向柔嫔使了个眼色:“柔嫔娘娘,快回庆春宫吧。”
姜珂被人从凤仪宫里推了出来,见到被人按在地上的母妃,还有垂头丧气的舅父钱冒庚,他双膝一软,向着梁熹帝跪了下去,大声喊道:“父皇,你可看到了?我是来凤仪宫向母后通风报信的,我并没有参与母妃的宫变。我是无辜的,我只想做个闲散王爷。父皇!父皇!”
在姜珂一叠声的呼唤中,梁熹帝心中五味杂陈,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确实没有什么野心,却生生被他亲娘祸害了。
梁熹帝在刘公公的搀扶下,从御辇上站了起来,走到姜珣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关切地问道:“珣儿,你没有受伤吧?”
姜珣拱手道:“谢父皇挂念。京畿大营全体将士誓死效忠父皇,钱冒庚并不能一手遮天。儿臣晓以利害,得到几位将军的帮助,顺利解决了钱冒庚。现在的京畿大营,一切如常。”
王廷玉走上前来:“皇上,夜深寒凉,请移驾乾元殿吧。”
梁熹帝点点头:“爱卿,随朕同往,商量一下接下来要办的事。”
临上御辇前,梁熹帝向着太庙的方向深躬一礼:“幸得列祖列宗保佑,大梁社稷安然无恙。”
……
钱贵妃被押往冷宫,钱冒庚、严述庵、姜珂也被解往刑部。
姜珂病急乱投医,冲着姜珣嚷嚷:“四弟,求你在父皇面前替我多多美言,我真没有忤逆父皇。不信,你可以问沐芸,我得知内幕后,马上就跑到凤仪宫来了。哦,对了,还是沐芸让人给我开的宫门,我亲耳听到的。”
姜珣挥挥手,御林军将姜珂推走了。
姜珣走到沐芸面前:“让你受惊了。”
沐芸摇摇头:“我没事。哦,对了,你何时回的梁京?”
姜珣狡黠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是悄悄回来的,为了掩人耳目,没有回端王府。你怀疑钱贵妃谋害太子那些事,我都知道。”
沐芸感叹道:“幸好皇上还不算昏庸,到底还是下了决心,引出了钱贵妃这条美女蛇。”
“嘘!”姜珣赶紧示意沐芸噤声,“你胆儿真大,敢这样议论我父皇。”
沐芸笑道:“皇上走远了,他听不到。”
姜珣向凤仪宫努了努嘴:“皇上虽然走了,但皇后娘娘还在这里,若是让皇后听到了,她也会不高兴的。”
沐芸看了看凤仪宫的宫门:“钱贵妃倒了,少了个佞妃,不知道以后,皇上会不会勤来凤仪宫。”
姜珣问道:“姜珂来凤仪宫,真是你让开的宫门?”
“是啊,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沐芸反问道。
“太危险了,万一他要做出什么图谋不轨的事,凤仪宫里这些人,怎么应付得了?”姜珣道。
沐芸笑道:“对于这个三殿下,我还是有些了解的,除了吃喝玩乐,他干不出什么图谋不轨的事。即便放他进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倒是你,让人心惊肉跳。京畿大营这几年一直为钱冒庚把持,万一那些将士死忠于他,你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姜珣道:“钱冒庚之所以狂妄,完全是倚仗钱贵妃。我对自己还是有些自信的。我回来,没有告诉你,就是怕你担心。”
沐芸轻轻哼了声:“别自作多情了,谁担心你?”
“好好好,你不担心我,我担心你,行了吧。我听说,姜珂曾经把你堵在了录事房,他没有欺负你吧?”
“没有。”沐芸扑哧一下笑了,“你怎么了?这也吃醋?还是陈年老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