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达厚怔怔地看着江辉，牙关咬紧，低下头去。
    所有人都认为许达厚不敢再说什么，低头认输。
    杨鸣若有所思地看着许达厚。
    刚才许达厚的那句“你就不怕我把你供出来”，使得杨鸣对许达厚正眼看了看。
    以为许达厚会跟江辉硬杠下去，没想到却低下了头。
    杨鸣心里有所失望。
    可就在江辉走到天台小门时，许达厚冲着江辉大声道：
    “书记，你应该还记得，你让我放行的那五千多吨的走私白沙糖吧？
    还有，你让我把艺术团女演员送至你房间……”
    许达厚的话还没说完，走在江辉后面的秘书郑继山立即就折了回来，冲着许达厚道：
    “许局长，你别张口就来！
    你说这些有证据吗？
    如果没有证据，就诽谤罪这条，就可以让你坐上大大几年牢！”
    江辉停了下来，慢慢转过头来，瞪瞪地看着许达厚。
    显然，许达厚的当面供出，使得江辉的脸色很难看。
    待郑继山说完，江辉道：
    “许达厚，我等你拿出证据。
    否则， 你真的没有什么好下场！”
    许达厚犹豫了一下，大声道：
    “当然有证据！江书记，你别怪我！”
    江辉听到许达厚说有证据，心里往下一沉。
    如果走私白沙糖有证据，顺着走私企业查下去。
    自己受贿就有可能浮出水面。
    艺术团女演员到自己房间，跟她们发生关系，有证据也不怕。
    那是生活作风问题，已经准备被降级处分，也不怕再多一个处分！
    如果当年自己让许达厚放行那走私白沙糖，有录音证据，那么自己将有可能就此玩完！
    江辉心里忐忑不安，抬眼看去，却见杨鸣正盯着自己。
    镇定自若地耸了耸肩膀，转身走人。
    秘书郑继山紧跟在后面。
    ……
    看着江辉消失在小门处，杨鸣走到许达厚的身边，认真道：
    “许达厚，我希望你拿出证据。
    否则，一切都是空话！”
    许达厚没有直接回答杨鸣，而是说道：
    “杨市长，虽然我跟你不是一路人。
    但我一直对你尊敬有加！
    同时，我也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干什么。
    我刚才已经跟江书记撕破脸皮，我已处在危险之中。
    我希望你得到你的保护。
    否则，我什么时候死在看守所里都不知道！”
    杨鸣回答道：
    “拿出证据来，这才是保护你的最好办法！”
    许达厚道：
    “那些女演员到江辉的房间供他玩，她们就是证据，她们都可以出来做证！”
    杨鸣紧追着问道：
    “他让你放行的走私白沙糖，有没有证据？譬如录音之类的。”
    许达厚犹豫了一下，低下头去，小声道：
    “当时，我就没想过要留证据供出他，更没想到他会有今天！
    所以，根本就没想到要录音什么的。”
    周闪忍不住接过话。
    “许达厚，你没有证据，你说的那些话一点用都没有！
    是真正的空口无凭！”
    许达厚再次低下了头。
    杨鸣思忖片刻，挥手道：
    “周队长，先把人带回去吧。
    回去后，好好审！”
    周闪点头。
    “好，杨市长！”
    ……
    江辉回到办公室，心里烦躁不安，一根烟接着一根烟地抽着。
    许达厚的反叛，让他猝不及防。
    前面落马的几个心腹，都没有把他供出来。
    现在看来，难过许达厚这关！
    秘书郑继山走了进来，满脸笑容道：
    “书记，我刚得到可靠的消息。
    许局长没有你让他放行走私白沙糖的证据。”
    江辉脸上瞬间露出笑容。
    “消息可靠吗？”
    郑继山点头。
    “可靠！是在场的人传出来的。
    他亲耳听到许达厚说，他没有你让他放行走私白沙糖的录音。”
    江辉终于笑出了声。
    本来他就对许达厚手上的证据质疑。
    现在完全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除了经济问题被抓住，其他生活作风问题根本就不是事！
    等着处分下来，老子辞职走人！
    江辉把手上的烟蒂，狠狠地在烟灰缸里摁了摁，脱口道：
    “我就知道他手上没有证据！
    但是，我也要让他的行为买单！”
    郑继山摇头。
    “书记，既然您现在是安全的，何必又要给自己增加危险！
    许达厚自有老天收拾他，您不用亲自动手！
    安安稳稳地当您的市委书记，才是真的！”
    郑继山对他忠心耿耿，一切都为他着想，让他感动万分。
    片刻后，江辉道：
    “郑秘书，如果我辞职走人，你是否跟我一块儿走？”
    此话一出，江辉自己都愣了一下。
    本来这样的话，要等到处分下来、自己把辞职报告递交上去后，才跟秘书说的。
    现在自己却迫不及待地说出来，是不是有点过急？
    郑继山听到此话，更是愣在当场。
    打死他都不会想到，江辉会走辞职这条路。
    更没想过，自己要辞职！
    想当年，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考上的公务员。
    好不容易坐到了市委书记秘书的位置，眼看着要大展宏图，怎么可能辞职？
    可眼下江辉的口吻，就是希望自己跟他一块儿辞职！
    见郑继山思忖着，江辉拍了拍郑继山的肩膀，认真道：
    “郑秘书，你可以选择留还是跟我走。
    不管你的选择怎样，我都会尊重你！”
    郑继山不解道：
    “书记，为什么要辞职？
    是因为许局长的事吗？
    他没有证据，他动不了你的！
    那些女演员上门的事，就是一些生活小作风问题，动摇不了您书记这个位置！
    所以，书记，您最好不要辞职，继续把官当下去！”
    江辉叹了口气，无奈道：
    “前阵子闻局长拔枪相向事件，我也受到了很大影响。
    我这个市委书记的位置也不保啊。
    既然保不了，就没有必要待下去。
    以后的提拔，也不会轮到我。
    所以，放权走人，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咱们玩不了权，咱们玩钱去！”
    郑继山若有所思道：
    “书记，您已经下决心了吗？”
    江辉坚定点头。
    “对，决心已定！
    你自己考虑一下，如果你坚定跟我走，你先辞职走人。
    然后，我那边先安排你的工作！”
    郑继山疑惑道：
    “书记，您要先安排我什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