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胤禛处理好公事又看了会儿书,这才回到丹若居。
熙虞已经洗漱完毕,这会儿正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春时擦拭已经半干的头发。
与平时的瓶瓶罐罐不同,桌上已经基本空空如也。
“平日里不是有好多胭脂水粉,怎么今日都不见了?”
胤禛端着一本书坐在她身后的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开口。
“那些胭脂水粉中有一些成分不太好,我叫苏嬷嬷都收起来了,过几天我四哥会送来新的,成分安全的。”
熙虞在脸上仔细涂着擦脸霜,开口解释道。
乌拉那拉·景泰?
听闻乌拉那拉家的小儿子不爱文不喜武,偏偏只对经商感兴趣,也颇有几分天赋,不过十八岁的年纪,便有了许多间日进斗金的铺子。
甚至还组建了一个商队,专门从大清带各种陶瓷茶盏、丝绸等器物到英吉利去卖,再从英吉利带回来新奇玩意儿,高价售出,两边赚钱。
小福晋倒是和他关系很好,什么事情第一时间都能想到他。
胤禛挑眉,面色不渝。
熙虞从镜子中看他,悄悄观察他的神情,在心中生出几分猜测。
是不是……不高兴了?
她拦住了春时继续擦拭的手,接过对方手中的棉巾,随后缓缓起身指了指胤禛腿边的位置。
“你帮我将这个小椅子放到那边。”
春时心中不解,还是照吩咐做事,将低矮的椅子搬到那处,随后退了出去。
出门时还十分贴心的将门关好,不露出屋内的一丝光亮。
胤禛余光瞥见这主仆俩的动作,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但并未言语,而是继续看着手中的书,仿佛真的沉浸在其中。
待到椅子摆放妥当之后,熙虞直接凑到他的身边坐下,将自己小巧的下巴轻轻搁在男人结实的大腿之上,仰头望着男人清晰明了的下颌线。
“爷,可不可以帮窈窈擦头发?”
她娇声娇气的开口,浅褐色的杏眸眼波流转,手中还举着一块棉巾。
半干的发丝随意地垂落在她的肩头一侧,洇湿了那处的寝衣,留下了几处淡淡的水痕。
也不怕着凉生病。
胤禛淡淡的睨了她一眼,直接将手中的书合上放到一边,然后接过棉巾耐心地帮她擦拭。
比起刚刚成亲时胆子倒是大了不少,如今都敢使唤爷了。
他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动作轻缓温柔。
熙虞在他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好,微微眯起眼睛,脸颊上的梨涡微微陷进去,煞是灵动。
像是一个餍足的小猫。
她头发长,要想擦干,需要十足的耐心。
胤禛抿唇认真擦拭着,正当他专注于手中的动作时,一阵均匀而舒缓的呼吸声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这声音缓慢又绵长。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侧头看去,目光落在熙虞那张恬静的脸上。
对方双眼紧闭,显然已经累得睡着了。
头发擦得差不多了,他动作小心地将她的下巴托起,随后从椅子上起身再蹲下,调整好姿势,直至能够将她的头安稳地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胤禛小心翼翼地将人抱起,放到床上。
一接触到床,熙虞便动作自然的翻了个身,双手还在不停摸索着。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将身体绷直。
熙虞摸到被子一角,轻轻一扯,便将自己整个人都卷进被子里。
这熟练的动作,也不知道进行过多少次。
胤禛摇头轻笑,随后在窗口对着守在不远处的高毋庸招招手,吩咐了几句便脱鞋上床。
小福晋是趴着睡的,他怕压到肚子,动作小心翼翼地调整对方的姿势,然后掀开被子钻进去,将人环在身前。
整个过程中,熙虞一点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温香软玉在怀,他喉结上下滚了滚,便合上眼睛默默念着今日在书上所学。
深夜子时,盛荷居正房内忽然钻进一个黑影,李氏睁开双眼,惊恐地看着站在床前的人,直至对方摘下脸上的白色布巾……
第二天一早,早膳依旧丰盛,熙虞吃的胃口大开,不知不觉竟然将桌上的食物吃了大半。
要知道,平日里每一样东西她都只能吃一点。
几个小丫头心中慌乱,就连会些医术的秋绪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春时提议道:“福晋忽然吃这么多,咱们要不要给福晋请个太医?”
到底还是苏嬷嬷资历深,经验丰富,她淡定地开口解释道:“福晋如今怀着孩子,食量、口味、生活习惯,甚至于性格有所变化都是有可能的,莫要惊慌。”
“且赵太医每日都是要来请平安脉的,若实在担忧等会儿询问一下便是。”
有她坐镇,几个小丫头也略放心了些。
饭后,熙虞坐在院中的秋千上,晒着春日里的朝阳。
太医说,多晒太阳对身体有许多好处。
她摇摇晃晃没一会儿,高毋庸便带人抬着两个小箱子进来了。
一路走来,他还不住地打着哈欠。
“这是什么?”
熙虞停下秋千,好奇地看过去。
“福晋吉祥。”
高毋庸拍了拍袖子,单手撑地向她请安,随后叫人打开箱子。
“福晋,这些都是四爷昨日吩咐给您准备的胭脂水粉,成分安全,都是孕期也可以用的。
而且味道浓淡不一,四爷说了,您尽管挑喜欢的留下,不喜欢的就当作奖赏赐给别人。
还有这些,如今快要入夏了,蚊虫难免多些,这些都是赵太医连夜配制的驱虫香包,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味道,端看您喜欢什么,若是不喜欢,奴才再去找赵太医给您调配。”
闻言,熙虞心中滚烫。
难怪她昨日似乎察觉到胤禛不开心,原来是在悄悄吃她四哥的醋,甚至还连夜将这些准备好了。
看高毋庸眼下的黑眼圈,怕是一宿没睡。
“竟然准备了这么多,若是用不完怕是要浪费了。”
为了方便熙虞查看,箱子被一个一个放到她面前。
她在其中拿出一个带着淡淡药香的香包,在手中把玩,脸上的欣喜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你派人去跟四爷说,这里所有的东西我都喜欢。”
“是。”
高毋庸让几个小太监把箱子放进房间,便弯腰离开了丹若居。
宫外,胤禛在户部当值,得了高毋庸的传话之后,写字的笔尖轻轻一顿,随后继续勾画着。
片刻后,他将纸上的墨迹吹干,慢悠悠地说道:
“既然胭脂水粉都送到了,你去传信给景泰,叫他别忙着准备了,爷准备的东西,福晋很喜欢,他若是再准备一份怕是会浪费,福晋会心疼的。”
高毋庸点头应是,但心里有些发怵。
四爷让他去传这种话,真的不怕他被景泰少爷打出门吗?
听闻景泰少爷虽然不喜习武,但确是一刻也不曾落下,武艺这一方面并不逊色,上一次在京郊还带着人近距离打死了一只为祸乡里的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