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鸽肉鲜嫩,且烹饪手法很是娴熟精妙,没有任何肉腥味。
熙虞不需太多次咀嚼,便能直接将之吞咽下去,出乎意料的没有吐。
“还不错。”
她眼睛亮晶晶的,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昨日饿了一天,终于能吃下一点东西了。
胤禛的心缓缓落下,淡声道:“做这道菜的厨子,赏白银二十两。”
“那再尝一尝这道一品豆腐。”
春时趁热打铁,又夹了一块豆腐放到她碟子里,熙虞也照旧吃了下去。
“这道菜是银芽鸡丝。”
……
她没有想要呕吐的反应,春时便按照桌上的菜品顺序一样一样摆在她的碟子里。
她吃一道,胤禛便赏赐一个厨子。
只是才吃了六七道菜,熙虞便有些吃不进去了,胃中隐隐有恶心之感。
“不行,不吃了。”
见好就收,她掩住口鼻朝着几人摆摆手,漱口之后便提前离开了饭桌。
胤禛看小福晋没了胃口,就将小福晋方才动过的几道菜吃完,其余的全都分给了院子里的宫女太监。
“桌上没动过的菜,午膳的时候叫厨子再做一遍送过来。”
“是。”
宫女们将桌上的膳食撤了下去,胤禛皱着眉头思考片刻,“还是全都做一遍吧。”
若是这一桌子的菜,小福晋就爱吃早上吃得这几道,晌午怕是要饿肚子。
离开含晖楼去户部之前,他朝着高毋庸勾了下手,低声吩咐着什么。
“是。”
熙虞不喜闻院中的味道,用过早膳之后便回了楼上卧房,将整个人窝在贵妃椅上。
孕期怕燥热,距离她不远处摆放着两个冰盆,春时用手摇着冰盆上的小扇子将带着凉气的风吹过来。
早膳吃的几口东西,这会儿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但她也没有胃口再吃别的。
“福晋。”
高毋庸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几排整整齐齐的木制锦盒。
熙虞从假寐中睁开眼睛,“是什么?”
看着不像是吃食。
“这里面赵太医制作的各种花草香气的香包,有驱蚊避虫的功效,四爷早上去户部之前吩咐的,说让您闻闻看喜欢哪一个?”
熙虞挠了挠手腕上发痒的蚊子包,“倒也不用这么多。”
每个盒子里就是一个香包,一共二十个,她一个接一个的闻着,干呕了七八次,才选出一个很喜欢的味道。
是苦参的味道,这味道让她心中十分舒畅,不由得露出几分笑意。
“那就劳烦春时姑娘把这香包挂在福晋的床头,奴才先行告退。”
高毋庸单膝跪地,用手撑着地板行礼告退,四爷那边还等着他去复命呢。
今日晨起时香包便已经准备好了,还是四爷说福晋刚用过早膳,等一个时辰再送过去,这才一直等到现在。
户部,胤禛看着手中的册子头也不抬,“福晋喜欢哪个味道?”
高毋庸候在一旁,“回爷的话,是用苦参浸泡的那一个。”
那么多不同的香味,竟然喜欢苦参?
“而且福晋看上去对这个味道有些爱不释手呢。”
爱不释手?
胤禛意外地挑挑眉,将手中的册子翻了一页后,随口吩咐道:“晚上爷下职的时候,照着这个香包的方子准备好洗澡水。”
高毋庸虽不知道为何,但照旧应了一声“是”。
床头吊着苦参味道的香包,味道幽幽飘进鼻腔,不只是驱蚊,还让她的精神好了许多。
晌午用膳的时候,熙虞前几口吃得好好儿的,吃到后面也不知是哪道菜不对劲,她开始连连作呕。
不仅一口都吃不进去,而且还将方才吃进去的那几道都吐出来。
即便是硬逼着自己吃下去,也会毫不保留的吐出来。
无奈之下,她朝着几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将吃食都撤下去。
回到卧房,熙虞将自己窝在贵妃椅上,整个人蔫蔫的。
“福晋,要不要试着吃些瓜果。”
春时从外面端了一个果盘进来,里面有摘好的葡萄、削皮切块的梨子、甜杏、酸枣……
熙虞瞥了一眼,不怎么感兴趣,但也确实不觉得反胃,秉持着能吃则吃的原则,她强迫着自己每样吃了两口,倒是没吐。
夏莹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见此情景停住了要进门的脚步,神色有些犹豫。
熙虞察觉到,朝她招了招手,“进来吧,想说什么?”
“您还是先吃东西吧,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奴婢等会儿再说。”
福晋好不容易吃些东西,若是被她打扰了,罪过可就大了。
熙虞用帕子擦了擦嘴,淡声道:“我吃完了,你说吧。”
“是。”
夏莹应了一声。
“是您前些日子让查得那个人有了消息。”
她将手中捏着一封信,里面是那个跛脚嬷嬷的生平信息,“能查到的都在这里。”
熙虞将信封接了过来,上面用胶泥封闭完好,没有被拆开的痕迹。
她撕掉一侧,将其打开。
信上说:这跛脚嬷嬷今年三十五岁,名唤映红,是康熙十七年入宫,至今已经二十年了。
进宫之后,也就是康熙十七年至康熙十九年间,一直在永和宫做末等宫女,康熙十九年六阿哥出生后,便被德妃娘娘分到六阿哥身边伺候,不足两年便因为其粗心大意,被德妃娘娘责罚,送到了浣衣局。
不过次年又因为巧合之下救了六阿哥,回到永和宫伺候,只不过不在六阿哥身边,只是一个洒扫的小宫女。
直到康熙二十五年,六阿哥早殇,永和宫大部分宫人被德妃以照顾不周之名打得打罚得罚,这个映红不知因何原因在同一天摔断了腿,虽逃过了责罚,但还是被一起送回了内务府,伤好之后所有宫人重新分配到除了永和宫之外的各处。
这个名叫映红的就被分配到了惠妃所在的钟粹宫,一直到现在,也从洒扫宫女熬成了洒扫嬷嬷。
熙虞捏着手中的纸张微微皱眉,这上面写着的是一个宫女将近一生的履历。
不过这其中有两个疑点。
其一便是这人在六阿哥出事当天摔断了腿,其二便是她腿上有疾,按照规定宫中不用身患重疾的之人,除非有主子特意留人;宫女满二十五岁便可出宫,主子留人时除外。
她有两次机会可以出宫,却都没有出去,在惠妃宫里也就混了个洒扫嬷嬷,有何意义?
熙虞沉默不语,总觉得这一切的背后,有一场神秘的阴谋。
她向夏莹问出了心中的疑虑,“她摔伤时可有人看见,是在哪里摔的?”
“无人看见她摔伤的那一刻,不过她是在永和宫内的小阁楼下被发现的,她说是因为打扫时没有注意到阶梯,所以踩空了。”
“那留她在宫里的主子是谁?”
“是惠妃。”
惠妃……会不会和六阿哥的事情有关?
熙虞微微抿唇,思考着这个猜测的可能性,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大的脑洞。
“送信的人还说,比较巧合的是六阿哥出事之后第二年,映红家忽然变得很有钱,后来还做起了小生意,如今在他们那个镇子上也算是个富户。”
“哥哥前些日子寻到的那个可能知道内情的人可有消息了?”
夏莹回道:“暂时还没有。”
熙虞叹了口气,这件事还真难查啊。
她将手中的信件放到梳妆盒的夹层之中,小心收好。
“找个人时刻看着那嬷嬷,我总觉得她是个很关键的人物。”
“是。”
夏莹应了一声,离开了含晖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