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挣扎的同时,终于注意到门外的几人,脸色顿时变得比方才见鬼时还要惨白。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
她伸出手想要从床上爬下来,哪曾想德妃纤瘦的身体能够爆发出巨大的能量,直接将她拖回去继续挨打。
康熙根本不理,冷冷看了她一眼,便甩手走了出去。
熙虞看着德妃从未有过的勇猛身姿,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还以为额娘就是个小白花呢,没想到下手竟能如此狠厉,当真是被戳到了痛处。
站在身边的男人始终沉默不语,她回头看了一眼,趁着无人注意悄悄牵住他的手指。
胤禛掀开眼眸,朝她安抚地笑了笑,眼中微微泛着红意。
“走吧。”他淡声说道,随后反手握住小福晋的手,带着她往外走。
“可额娘……”
熙虞转身的动作有些迟疑,许是在外面待得太久,发髻有些松散,暖风将她鬓边的发丝吹得有些凌乱,扰得脸颊痒痒的。
“额娘有分寸的,再不济还有吉祥在呢,她会在适当的时候提醒额娘的。”
胤禛动作自然地勾着她的发丝,别在耳后。
他专注地感受着手中传来的细腻触感,对身后的动静没有丝毫在意,“夜深了,晚睡于身体无益。”
两人离开后没多久,同聆苑的声音也消失了。
别是被打死了吧……门口临时看守的两个小太监对视一眼,急匆匆地跑进去,差点和出门的德妃撞了个正着。
两人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眼睛不放心地朝里面看。
“没死呢。”
德妃捏着帕子擦拭着指甲中的血痕,余光瞥了他们一眼,声音透着丝丝冷意,竟让人觉得身体阵阵发寒。
她穿着一身堇色旗装站在门口,抬手理了理头上松散的发髻,看上去依旧端庄婉贵。
只是脸上横七竖八的泪痕和猩红的眼眶,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吉祥蹲下身子,帮她整理褶皱的裙摆。
“走吧,本宫要回去把这消息告诉小六,好好和他说说话……”
德妃从同聆苑出来,看到隐于夜色之中的明黄色身影时,呼吸猛地滞住,眸中闪过一丝意外。
“皇上……”
她轻声唤着,嗓音中染上带着鼻音的哭腔,康熙缓缓朝她张开手……
这一夜,圆明园中仿佛变了天,四妃保持近十年的平衡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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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和熙虞两人回到含晖楼,简单洗漱一下躺在床上时,已经到了子时。
房间内放着冰盆,散发着阵阵寒气。
熙虞将头靠在胤禛肩膀上,闭着眼睛假寐,时不时小心翼翼地仰头看一眼。
柔软的娇躯在身前蹭来蹭去,丝毫不知道自己在点火。
“睡觉。”
胤禛的喉结上下滚了滚,薄唇中缓缓吐出两个字,然后大手一伸,小心避开她的肚子,将人禁锢在怀中。
“爷,我有些睡不着。”
熙虞轻轻动了下身子,看向窗外的皎洁月光,窗口的隐秘角落放着一个装镯子的小木盒,小蛇精此刻正在里面安睡着,顺便吸收一下日月之精华。
“为何睡不着?”
胤禛嗓音沙哑低磁。
熙虞没说话,只缓缓摇了下头,闭着眼睛酝酿睡意。
她也不知道是因为两个任务都有进展而开心,还是因为今日发生的许多事而心忧。
这边岁月静好,钟粹宫那边却并不顺利,从发动开始已经过去了四个时辰。
按理说大福晋是已经生过几胎的人了,此胎也应当生得很快才是。
大福晋身边的宫女桂荣始终守在门外,时不时帮忙递进去一碗催产的汤药。
“进展如何?”她拉住出来倒血水的接生嬷嬷,低声问道,眼神时刻警惕着守在一旁的张佳侧妃。
张佳氏便是直亲王刚纳的侧福晋。
也是巧,就在她留宿在钟粹宫的第一晚,福晋便摔了一跤,开始肚子疼。
“福晋上一次生下小格格之后,身子似乎恢复得很好,开指有些费劲儿,不过目前来说还算顺利。”
接生嬷嬷低声回答,便立刻接过水盆,重新进了产房。
张佳氏见她直接进了产房,忍不住上前几步,声音里带着几分怒气,“她还没说情况如何怎么就进去了?也太不把本侧福晋放在眼里了。”
桂荣朝着她服了服身子,“产婆说目前尚且顺利,侧福晋暂且歇着吧,这边有奴婢在呢。”
“尚且顺利?”张佳氏冷哼一声,“你管这叫顺利,都四个时辰了,听闻大福晋上一胎才用了一个时辰便顺利产女,莫不是你这奴才有意怠慢!”
“不行,本侧福晋定要亲眼看见福晋如今情况如何。”
说着,她便朝着产房里走去。
步子急匆匆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产房里是她的孩子。
桂荣上前一步将人拦下,“侧福晋,福晋生产前说过,除了接生嬷嬷任何人都不许随意进出产房。”
说到这儿,她话音一转,态度和声音都变得更加冷硬,“更何况侧福晋您与福晋非亲非故,进去也不合适。”
这话明摆着就是说,我不相信你,你离产房远点!
张佳氏脸色涨得通红,气得直接扬起手掌,一巴掌打在桂荣脸上,对方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个红肿的巴掌印。
张佳氏手指微微颤抖着,“你竟敢对本侧福晋不敬!”
惠妃娘娘可是与她说过,若伊尔根觉罗氏此番产下的仍是女孩儿,她便是下一个直亲王福晋,直亲王府的女主人。
“奴婢不敢,只是照着吩咐做事罢了,还希望侧福晋不要在此刻为难。”
即使被打了,桂荣的态度依旧不卑不亢,死守在门口。
两人谁也不让谁,一时间竟僵持住了。
“闹什么呢!”
直亲王见产房门口乱糟糟的,冷声喝道。
张佳氏听见她的声音,立刻收起方才强势的神情,捏着手中的帕子掩住眼角,低头,肩膀微微颤抖着,低声抽噎,动作一气呵成。
“奴婢——”
“王爷~”张佳氏上前一步抢先唤了一声,声音娇娇柔柔,丝毫不给桂荣说话的机会。
“福晋进去已经四个时辰了,娇儿就是想进去看看,却不想被福晋身边的宫女拦了下来,还说我居心叵测。”
“什么?已经四个时辰还未生下来?”
胤禔的眉毛竖了起来,丝毫没听到她后面说的话。
他骑着快马从圆明园回来,一路小跑直奔钟粹宫而来,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汗水更是浸透了衣衫。
如今见她哭哭啼啼的,有些心烦,当即朝她挥挥手,示意她走远一些。
张佳氏酝酿出来的泪水憋在眼眶中,揪着手中的帕子讪讪退到后面。
这个臭男人,一点都不解风情,也不知道她爹为什么会压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