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清晨,林子里一片祥和。
铁匠们也在用过早膳后,去了后山打铁。
音姝这会儿在草屋里找管事结月钱。
管事不明白,音姝只上了两日工,却要结一个月的工钱。
奈何头儿都发话了,他也只能照做。
拿着月钱,音姝便一脸满足的疾步走出院子。
祁萧与另外几人已等候多时。
包括李彧。
音姝尴尬的笑了笑:
“我只是一个粗使丫鬟,倒不必这么多人大费周章的送我。”
众人冷嗤。
祁萧道:“想什么呢?我们是顺带送你去睿王府。赶紧上马!”
音姝愣住,她的腿伤还没有好全,又要受一次折磨。
还未上马,就感觉大腿内侧又隐隐作痛起来。
“祁公子,我以后来的时候可以坐马车吗?我真的不想骑马!”
马背上的李彧等得早已不耐烦:“还磨蹭什么?赶紧出发吧!”
说完就策马跑了出去。
祁萧不敢怠慢,忙不由分说的将音姝提溜上了马背。
一边拉缰绳,一边对音姝说道:
“这里多山路,只能骑马进林子。
头儿已经命我给你多准备了一张软垫,这次我不跑那么快,你不会受伤的。”
音姝听罢这才发现,屁股下面多了一层厚厚的垫子。
不禁向远去的李彧投去一抹感激的目光。
队伍行进。
祁萧说的慢,对于音姝来说还是太快了,又加之这返程很多的下坡路。
马儿一跑起来就有些刹不住脚,有几次一个劲的往下面冲,惊得音姝又尖叫了起来。
尖叫声几乎快把祁萧的耳膜震穿了。
也让跑在前面的李彧,眉头深锁。
于是,在又一个长下坡后。
李彧便让祁萧将音姝送到了自己的马背上来。
然后对祁萧吩咐道:“事情不能耽误,你等先行一步去睿王府,把消息告知睿王,让他尽快安排人手。”
祁萧领命而去。
留下李彧和两个随从。
不紧不慢的在树林里跑着。李彧沉声对怀里的音姝说道:
“下个月来,需得学会骑马。做睿王府的人,以后可不能像今日这般矫情!不许在乱叫。”
音姝心里委屈,给睿王当个差,浑身都是伤。
把命都快要搭进去了,又要打铁,又要学骑马。
可太痛苦了。
见音姝不回应自己,李彧又变本加厉的吼了一句:
“听见了没?”
音姝嗯了一声。
过了半晌,平复了心情,她又不甘心的问李彧:
“头儿,若是睿王应允我不去你那儿当差了,是不是我就不用再打铁和学骑马了。”
李彧觉得好笑:“你想去求睿王?”
音姝点头称是。
李彧:“可以,你可以去求睿王试试。
不过我想,你在没学会这两样之前。
睿王不会允许你回睿王府。”
音姝不解:“为何?”
李彧:“因为睿王会听我的,不会听你的。”
音姝:…………
音姝心里升起一股绝望,这个魔窟,她真的不想再来。
失魂落魄的音姝浑然不觉,马儿的速度在不经意间变快了。
但李彧把速度控制得极好,没让音姝再出现惊慌。
直到将音姝送到了睿王府的后门。音姝这才回过神。
李彧先下马,并没有把音姝抱下来。
而是站在马儿前面稳住缰绳,对着音姝说道:
“自己下来!”
音姝看着李彧,不知道他何时将自己的脸给蒙起来了,她有些错愕。
李彧又厉声催促道:“音姝,叫你自己跳下来!你耳朵聋了?”
音姝回神:“头儿!这么高?我怎么跳啊?会摔下去的!”
李彧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快要动怒的心,冷冷地说道:
“想学会骑马,就不要怕摔,给我跳!”
音姝:“可我不想学骑马啊!哪有你这样逼良为娼的啊?”
李彧此刻耐心已用完,毫不客气的怒吼道:
“你不就是娼吗?谁逼你了?”
音姝呆愣在原地,看向李彧的眼里也带上了一丝愤怒。
这是梁佑安最初来醉春楼那半年,日日羞辱她时,挂在嘴边的话。
身体和心灵上的折磨,曾一度让她觉得生不如死。
若非是江蜜的救赎,她或许现在已经去了阴曹地府了。
李彧见音姝不为所动,松开缰绳就转身离去。
一个贱奴,给她牵缰绳还不领情,真是给她脸了。
哪知李彧一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啪!”的一声。
他回头,见音姝已掉落在地,此时正在使劲的揉搓着自己的膝盖。
膝盖处的裙摆上渗出了鲜血。
本欲上前去扶,一想到不能失了身份,李彧便对两个随从吩咐道:
“把她扶起来!”
未等两个随从上前。
音姝顾不上疼,迅速起身,一脸倔强的看向李彧,斩钉截铁的对他说道:
“没有人生来就愿意做娼妓,抛开出身不谈,若非你是男子,你又能比我高贵到哪儿去?”
李彧哑口无言。
待音姝站定了,他这才看清了音姝眼底的愤怒。
他才发现,此刻的音姝,才是真正的音姝。
只一瞬,音姝就移开了眼,先李彧一步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后门。
音姝沿着记忆回了自己之前住的下人院,刚坐下没多久。
却见“上级”江婆子一脸谄媚的进到音姝的房间,递给了她一个和上次一样的瓷瓶,并说道:
“这是王府内院前厅那边差人送来的金疮药,需要老婆子帮你上药吗?”
音姝谢绝了江婆子,随即向江婆子打听了另外一件事:
“江管事,今日卯时或辰时,有没有人来找过我?或者接我出府?”
江婆子疑惑的摇摇头:
“未曾有人找你。难道姑娘还想出府?”
音姝有些失落,并不是她想梁佑安,而是比起睿王府,她更希望去远宁侯府。
音姝不想给江婆子解释什么。
一番客套感谢之后,她就把江婆子给打发了出去。
或许梁佑安忙于公务,辰时没空来接她,午时过后便来接她了。
再等等看吧!
没想到,一连等了三日,梁佑安都没来接音姝。
这期间,倒是王府前厅每日都有人送金疮药和用于包扎的薄纱到音姝手里。
音姝想不通,为何睿王府的人突然对自己示好?
为何梁佑安迟迟不来接她。
当初在醉春楼跟齐桓争得面红耳赤,豪掷千金。
如今却不愿再见她?
难道真的是公务繁忙挪不开身?
音姝不知道。
到底是客户的粘性还不够啊!
哪知,正当音姝灰心时。
这日傍晚,睿王府的轿子却亲自把她送到远宁侯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