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府。
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前行,雪地上留下了两行深深的车辙。
车辙隐匿在大将军府门前,随之门前的雪地里便落下一层密密麻麻的脚印。
其中有齐桓的大脚印,也有音姝的小脚印。
辰时一刻,天还未亮,睿王府的人就把音姝送到了大将军府。
齐桓卯时六刻便早早的提着灯笼在门口等着音姝。
他本想去睿王府接她的。
但又怕扰了音姝的清梦。
故而只能像一尊雕塑一般在大将军府门口伸长脖子守望着。
看到削瘦不少的音姝从马车里走出来的那一刻,他的心几乎都要蹦出来了。
音姝一下马车就被齐桓紧紧的抱在怀里。
“珠儿,我的珠儿,你终于回来了。”
音姝被箍的喘不过气来,咳了两声:
“咳咳,阿桓轻点。”
齐桓赶紧松开,扶着音姝的胳膊四下打量了一番问道:
“你这几个月都去了哪里?可有受伤?”
音姝:“给睿王当差去了。”
这是音姝跟金岩和李彧商量好的说辞。
“睿王………可有……苛待你?”
音姝笑答,“不曾”,音姝只想快点结束寒暄,于是催道:“阿桓,我饿了。”
齐桓会意,立马拉着音姝的手向着主院走去。
膳堂里不一会儿就给二人准备了满满一桌丰盛的早膳。
齐桓却无心吃饭。
只一个劲的搓着音姝的手,心疼的说:“你这是在王府里干了什么活?满手都是冻疮。
睿王府这么苛待下人吗?”
他把音姝搂在怀里不肯撒手,似要把这几个月的思念都通过拥抱补回来一般。
屋内的炭火烧的旺,音姝又穿得太厚,脸蛋被烘烤的红扑扑的。
让齐桓忍不住爱怜地咬上两口。
音姝娇嗔道:“别闹!吃饭!”
“珠儿,你还没告诉我,你在睿王府当的什么差?”
音姝转过头认真的看向齐桓说道:
“阿桓,我答应过睿王不说此事的。以后你也不要问我在其他两位主家那里的任何事。
当然,我也不会把在将军府里当差的细枝末节告诉旁的人。”
齐桓有些不悦:“珠儿,我这是在关心你呀!”
音姝不置可否,只埋头喝粥。
齐桓有些摸不透音姝此刻的心思,他自从西北回来以后,每回见到音姝都有不同的感觉。
上次回来的时候,音姝比两年前风情万种了;这回回来,却见音姝对他兴致缺缺。
难道音姝变心了?
还是音姝已知道他和那个人的事了?
“珠儿,我………你不要不开心,我心里只有你。”
音姝听不懂齐桓在说什么,遂疑惑的看向齐桓。
“阿桓,你刚刚说了什么?你怎么只说话,不用膳?”
音姝觉得,齐桓话里话外透露着古怪,说话也不利索了。
不知他怎会如此。
她确实有些心不在焉,她在想睿王金岩说的话,怎么样才能完成他给的任务。
所以齐桓说了什么他也没怎么在意。
齐桓放开音姝,坐到了离音姝一人之隔的距离,低着头沉声说道:
“那日傍晚,那个人进了我的内室,穿着和你曾经穿过的一样的衣服,天色昏暗,我把她错认成你了………”
音姝愣住,没想到一回到将军府就有好戏看了。
这女人胆子可真大,连齐桓都敢染指。
音姝好奇地问齐桓:“然后……呢?”
齐桓咽了咽口水,忐忑的看了一眼音姝,眼神又飘忽的看向了别处。
“我……抱了她。”
音姝瞬间提神,呵!一向在那个人面前自持有度的世子爷也道貌岸然了。
为何还要隐忍那么多年,还要把她音姝拉下水?
若不是齐桓当时的变态觊觎,她也不会堕入风尘。
不会被心不甘情不愿的占有。
早知道他俩都能处成这样了,还要她这个替代品做什么?
音姝不免好奇的继续追问道:
“你们……然后呢?”
齐桓本以为音姝会生气,会跟他哭、会跟他闹。
他都已经想好要如何安抚她了。
不成想,回望音姝时,却从音姝眼中看到了兴奋之色。
而且是一种幸灾乐祸的兴奋。
他眨了眨眼睛,重新审视了一下音姝,发现音姝的眼里依旧带着光。
不像是在乎的样子。
他有些生气的回道:
“然后,她回抱了我,还跟我吐露了她对我的爱慕之情………”
“咚”,音姝一时激动,手没拿稳,象牙筷子掉了一支在地上。
齐桓以为音姝是受刺激生气了,顿时心里平衡了不少。
他忙心虚地解释道:
“可,她一开口,我才知道她不是你,我就推开了她,把她赶了出去。”
音姝冷哼,觉得那个女人有些好笑,都说这些高门主母高贵。
这般行径,又比她们这些妓子高贵得到哪里去?
华丽外表下的肮脏,只是被权势的光环遮掩住了而已。
“珠儿,你心里会怪我吗?”
音姝见齐桓如此忐忑,她也不想自己的主家因为自己而情绪失落,遂安慰道:
“怎会怪你呢,阿桓!她本就是你的挚爱,这些年,珠儿都知道的。
珠儿并非善妒之人。
没有她,将来你也会娶妻、纳妾,也会跟旁的女子亲昵。
只要阿桓开心,珠儿便开心。”
齐桓神色认真的说道:“不会再有旁的女子。”
音姝笑而不语,这样的话,谁信呢?
那些醉春楼里的恩客,想睡楼里的那些姐妹时,都会说上几句这样的豪言壮语。
她音姝早已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丫鬟了。
男人女人这点破事,她看得很开。
她才不会相信,一个从小觊觎自己jm的男人,会转身去睡一个替代品。
睡了这个替代品之后,还要喊着心上人的名字对着这个替代品山盟海誓。
在音姝心里的小本本上,从一开始,齐桓的名字就画了一个叉。
能和他曲意逢迎,是看在银子的份上;而不是齐桓认为的旧情,对‘珠儿’的旧情。
即便如此,她也还是会对着一脸真诚的齐桓回应道:
“恩,我相信阿桓是世上最专情的男子。”
说着,还用公筷给齐桓夹了两夹菜。温声道:
“快吃吧,一会儿饭菜凉了。”
齐桓不放心的问:“你真的不恼吗?”
“不恼,你不也是无心之失吗?”
两人相互布菜,用完了早膳。
齐桓便去书房忙了一个时辰,才回到院里去找音姝。
音姝怕冷,便只窝在主屋外室看画本子。
齐桓就抱着她一起看,两人还时不时讨论几句。
齐桓几欲偷亲音姝,都被音姝巧妙的躲开了。
这里不是醉春楼,她可不想与齐桓白日宣淫。
尽管这样,她的衣衫也被齐桓弄的皱皱巴巴。
盘扣也被他扯断了两颗。
脖子上的红痕微微泛着紫。
音姝推拒不开,遂起身说要去堆雪人。
齐桓这才舍得放开她。
陪着她一起去院里堆雪人。
雪人堆好时,已是午时。
音姝拍着雪人的脸,迟迟不肯离开。
齐桓宠溺的拉开她的手叮嘱道:
“别拍了,你手上的冻疮越发红了。小心长更多。”
音姝只好一步三回头的任由齐桓拉着去了膳坊。
二人正在你侬我侬相互布菜时,便听美娟来报:
“世子爷,远宁侯爷求见!”
言笑晏晏的齐桓立马拉下脸来,沉声问道:
“梁佑安?他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