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树下,心头纷扰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抚平,内心的焦虑、苦熬竟伴随着树叶的沙沙声散去。
仰头看去,树身上挂满了姻缘的红绳。仿佛它是个月老一般。
身侧的香君的娇躯盈盈一扭,便跪在姻缘树前。双手交叉握拳放在胸前,闭目祈祷。
余妃见状,略作犹豫也学着她的模样跪在槐树下,缓缓的闭上了双眸。
“我,希望明安能够幸福。”
“希望.....”
周遭的男女见余妃二人衣着精致,气质高贵都不禁为之侧目,但想到其也是来此求姻缘,眼中的妒意隐去。
缓缓睁开双眸,余妃仿若彻底放下了个重担。一直积压在心底的郁气都散去不少。
“两位姑娘,两位姑娘。”
这时身旁传出老者的声音,余妃转头看去,便见个身着麻衣的老者拎着一堆红色木牌拘谨的站在一旁。
瞧二女看来连忙一举手中物品,满脸堆笑的问道:“两位姑娘,要不要买上个相思牌挂在树上,这样才能保证你们的姻缘长久啊。”
香君眼眸忽闪,顿时露出光亮。
晴儿见状知道小姐的意思,连忙上前付了数枚铜币买下两块巴掌大的木牌。
“喏~这个便给姐姐用吧。希望姐姐能早日再遇良人。”
接过木牌,余妃心知她是好意,但还是有些哭笑不得。从老者手中接过雕刀,犹豫片刻后缓缓刻下五个字。
见二女刻好,老者便抬手招来了个毛头小子,接过二女的牌子便一溜烟的窜上大树,瞧其动作娴熟的很。
随着木牌挂好,香君的脸庞满是喜悦的红晕,伸手捂着心口看向余妃。
“姐姐,我感觉姻缘树灵验的很啊,我现在就感觉仿佛心想事成了一般。”
“妹妹说的对,此树,确实有一股奇妙的灵性,它会保佑你的。”
此行事毕,主仆二人便起了离开的打算。但见余妃并未有动身的意思,便出声告了个别便离开了。
余妃抬手取出木匣,在周围人惊诧的目光中不为所动,静静的站在树下。
天色愈发暗沉,不知不觉间来到深夜。神念探出将周遭数百米内笼罩,确定没有一个凡人后眉心处银纹浮现,渐渐从身上分离出了一个淡银色的身形。
法相模样相比几年前愈发凝实,隐约间能看出了余妃的模样。身上一片银色纱衣贴身而合,仿若不着片缕。
法相伸手接过木匣收入腹中,最后化为一道流光钻入地面,将其置于在古树的根须下。随即便化为了一缕银色丝线钻回眉心。
只是,余妃不知道的是他的动作都被数百米外的两道身影看的一清二楚。
二人身形相似,同时隐藏在数丈高的树上。一人双臂抱胸斜靠着树干,一人坐坐在树杈之上,悠闲的晃着小腿。
“这女人倒是有趣,大晚上的上这来藏东西,怕不是在纪念死去的情郎吧。”
晃着小腿的青年声音干净,语调透着十足英气,富有少年感。
见身旁之人不说话,他不禁翻了个白眼。
“你总是这般没劲,跟你出来玩真是无聊透顶,早知还不如在宗内修炼了。”
“琛木,你倒是说话啊。”
还未等青年恼怒,姻缘古树下便传来了一阵叮咚的琵琶声,其音凄清婉转一时间便被引去了心神。
一直默不作声的青年听着曲调,眼中不由得透出一股哀意。扭头遥遥看向那抚琴女人,抬手将腰间悬挂的玉箫竖在唇边。
气息一吐,一阵浑厚之声荡起,其声呜呜然,与琵琶遥相呼应仿若在互诉衷肠。
如刚刚的琵琶声是女人哀怜,自弃自怨。但随着箫声渐起,便将女人从现实挣脱,回忆起往事种种。
正当两道声音交融往复时,一道清亮之声陡然刺破夜色。也刺破了音律中的愁思悲情,其声清脆悠然。
笛声满是少年朝气,仿佛在告诉二人昨日之日不可追,要珍惜现在一般。
一时间三道乐器共奏一曲离殇,虽然每个乐器中都蕴藏着各自的情感,但却融合的极为美妙,仿佛本该如此。
一曲终了,余妃捧着琵琶还沉溺在曲调中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姻缘树上的木牌发出碰撞的哒哒声才恍然惊觉。
转头看向了那箫、笛声传来的方向,但却一无所获。
缓缓起身,余妃最后深深地凝视一眼,便催动顿遁法化为一道流光窜入天空。
青年二人目送着那淡银色流光消失,腰挂玉笛的青年心满意足的发出一声赞叹。
“这女人实力虽说不强,但这音律一道当真不错。”
“琛木,你说呢?”
男子被他扰乱了思绪,显得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打量着掌心的玉箫,心底还在回味着刚刚的合奏。
颇有一种冲过去与其相识的感觉,毕竟从未有人与自己这盘相适。
见男子不回话,他无奈的耸了耸肩,道:“走吧,想这么多干嘛。”
起身过去拽了男子一把。
“刚刚你要是说话,我肯定会立刻冲过去将那女子擒下,绑回去当个音律侍女。但这一会儿恐怕人家都跑回正道范围,劝你还是放弃吧。”
男子将玉箫挂在腰间,回应他的话,掐诀施展术法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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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虚剑阁。
宋明安一袭红色官衣,满脸尴尬的张开双臂任由着数名侍女施为。随着最后一位侍女在他腰间悬挂一枚鸳鸯香囊后,都缓步退出房间。
他清俊的脸庞才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水。
师父也没说成婚是这么累的事情啊。宋明安理了理婚服暗自抱怨。缓步走至窗边,向对面的一处山峰望去。
那便是无量峰,也是自己成婚后的妻子所在的家。也马上会是自己的家了。
想到那个鹅蛋脸的灵秀少女,他嘴角不自觉的露出微笑。
自己虽说对其并没有传说中的情情爱爱,但作为自己的师妹,她的性子自己极为了解。如今嫁给自己这个穷小子,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抱怨呢?
抬手正了正婚帽,明日便是自己彻底摆脱一个人的日子,也是要跟往日的那个小乞丐说告别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