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一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杨之夏一拍脑门:“所以,新狼王会认为,诛杀了这么多人,大仇已报。且几次下来。那狼群之中,存粮已足。所以您才猜测说近几日它们必然会撤退,对不对?”
“没错!因为它们也怕人找它们报复。”
杨之夏想了想,道理确实如此。但保险起见,他还是派人出了天坑前往探查,小兵回报,果然,狼群有撤退迹象。杨之夏不禁对眼前这个年轻的将军王爷,再一次刮目相看。
“既然最大的威胁已经不存在了,两位王爷身体也逐渐康复,那么此处便不宜久留。”杨之夏说完,便开始指挥士兵收拾行囊,准备回楚良城。
萧锦帛凑到魏一孑身边,两个人坐在墙角,一边看着士兵们忙忙碌碌,一边闲聊。
萧锦帛歪着头仔细的看着魏一孑,此刻的魏一孑,未束发冠,一头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低低地半扎着,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脸侧,少了几分刚毅凌厉之色,多了些许儒雅清冷之神。
萧锦帛不禁看入了迷,喃喃自语般问:“你我果真没有见过吗?为何我总觉得……对你十分熟悉。”
魏一孑早就察觉到了萧锦帛的目光,却一直没有回看他。听见萧锦帛无意识地问话,心脏仿佛偷停了一下。
他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萧锦帛,发冠衣饰整齐,红光满面,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眨呀眨的,一看就是被养的很好。和他第一次见到的少年一样,纯粹,美好。
魏一孑微微一笑:“怎么个熟悉法?”
萧锦帛坐好身子,靠在墙壁上,不再去看魏一孑。他微微仰头,仔细思索后开口道:“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我们好像认识了很久,久到仿佛上辈子就很熟悉了一样。而且,对了,你知道吗?当初我回到天坑遇见那巨蟒之时,脑中瞬间闪过很多画面,就好像力战巨蟒这件事也曾经发生过。”
魏一孑心头微动,他盯着萧锦帛,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他……想起了什么吗?
萧锦帛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之前在楚良城下,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你很面善。但是,我又觉得不太像你,多奇怪啊!我都没有见过你。而今天的你,更让我深感熟悉。我总觉得你生来就该是今日这般模样,高冷,清贵,与世无争。怎么会是个杀伐果断、浴血沙场的将军呢?”
魏一孑就那样侧着头一直看着萧锦帛认真的模样,萧锦帛被看得心里怪怪的,于是他又偏过头去看着魏一孑。
不知为何,他竟从魏一孑那淡淡琉璃色的眼睛中读出了些许悲伤,些许期待,些许哀求……总之就是十分复杂的情绪。
魏一孑不由自主的靠近了萧锦帛,两个人的脸近在咫尺之时,萧锦帛忽然回过神来,急忙向后一撤,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干什么?!”
魏一孑一愣,是啊,我在干什么?万一把人吓坏了,吓跑了,可怎么办?他急忙坐好身子,对着萧锦帛抱歉一笑:“不好意思,鲁莽了。”
萧锦帛嫌弃的看着魏一孑:“你还是离我远点吧!”
魏一孑心里忽然泛起了一阵酸涩,离你远点?必然……不可能!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魏一孑突然开口问道。
萧锦帛愣了:“前世?今生?没想过。”
魏一孑说:“我信!前世我有一毕生知己,我们并肩作战,除魔奸邪,好不快活。所以,今生我特别想要找到他。”
他一边说一边凝视着萧锦帛,萧锦帛被他炙热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行行行,那你便去找,这些与我何干?啊!不对,你现在是我的俘虏,自然不能随意离开。不过你放心,待到两国和平,我让皇兄放了你。”
魏一孑差一点就脱口而出:我要找的人就是你呀!最终还是咽了口口水,把到了嘴边的话也一起咽了下去。若是此时吓坏了他的少年,而让他远离了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又深深叹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说:“羡王,你可要说话算话哦!”
萧锦帛拍着胸脯保证:“你信我,我皇兄最疼我,我说的话他一定会听。”
魏一孑看着萧锦帛,不由得暗暗叹息,最疼你?若是真的,那就太好了。只可惜,未必!
杨之夏刚刚指挥士兵们收拾妥当,就听见天坑顶传来了马儿激动的嘶鸣声,萧锦帛抓着软梯借了几下力便飞跃上了坑顶,果然是随风。
他开心地抱着马脖子:“老伙计,你没事太好了!”
随风仰天打了个响鼻,一副傲娇的模样。魏一孑此时也顺着软梯爬了上来,杨之夏在最后,他看着魏一孑一点点攀爬而上,心里暗道,这湛王的真气怕是没那么容易恢复了。
魏一孑的战马踏尘也在坑边守着,看见魏一孑上来,同随风一样激动。魏一孑却拍了拍它的脖子:“踏尘,你就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寻你。”
踏尘鼻子喷着热气,哼哼地表示不满,萧锦帛也奇怪,于是问道:“你为何要它留下?”
魏一孑看着踏尘,说:“我是你们的俘虏,骑马回去,恐怕不妥吧?”
萧锦帛道:“有何不妥?把你捆上,做做样子不就行了?”
魏一孑摇了摇头:“不是每个人都明白,我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我的战马是认主的,没人能降服得了的战马,会被杀掉的。”
萧锦帛这才想到,确实是这样。于是他对随风说:“那你也留下来,陪着踏尘吧。”随风撒了个欢儿,奔着踏尘就去了,不停的用头摩挲着踏尘的脖子。萧锦帛嘴角抽抽,同样是战马,怎么画风如此不同?!
萧锦帛看了看还是有些虚弱的魏一孑,按理来说,他作为俘虏应该被捆了拴在马后面。现在俩人马都留下了,萧锦帛也不忍心捆了他,于是大家皆徒步向楚良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