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南平军正在庆祝首战告捷,而秦海关内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秦海关的守将名叫苏平远,正是那苏跋和苏跃的父亲。他早已从探子口中得知,幼子苏跋栽在了萧锦帛之手。而长子苏跃,已失踪月余,料想也是凶多吉少了。若不是碍于守关之责不敢假手他人,他早就杀到南平找萧锦帛算账了。
而这一次,萧锦帛竟然得了金乌五城还不罢休,居然敢北上挑衅秦海关!并且还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让秦海关内的守军伤亡无数。
昨夜那些飞越秦海关的小小机巧,但凡被箭射落,便散开无数白色粉末,一旦被它粘上或是落入眼睛,便是剧痛难当。仅仅半个时辰,秦海关守军便有近千人因此失去了战斗力,城墙上哀嚎一片。
而那些未被射落的,一旦落地,竟然燃起来大火。士兵们有的被那粉末侵蚀致盲;有的身上带有伤口沾到粉末便哀嚎剧痛,倒地不起;有的被燃起的火灼伤;有的忙于灭火和施救伤员…… 总之,秦海关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甚至连踩踏都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苏平远一想到昨夜那混乱的场面,就恨得牙齿痒痒。 “萧锦帛个无耻小人!你囚禁我幼子在先,夺我北川五城在后!如今竟然前来攻打我秦海关!说什么南平人热爱和平,放他娘的屁!根本就是狼子野心!”
苏平远冲着底下的兵将们拍桌子,吹胡子瞪眼。一顿咆哮。 底下众人个个战战兢兢,不敢多言。 “你们速速拿出主意来,我要让他南平五十万也好,一百万也罢,通通有来无回!”
底下一个副将起身拱手抱拳道:“苏大将军,属下有一计。据天相师测绘,今夜气温骤降,护城河定然结冰。想来,南平那些个蛮人对冰雪应当是不甚了解。护城河结冰,他们定然会把握机会趁机渡河。若我们能在冰水内动些手脚,想来,定会打他个措手不及。来多少人都让他们为了我们护城河里的鱼!”
“是甚主意?说来你且说来。” 那副将如此这般对着苏平远讲述一番。苏平远哈哈大笑:“好好好,好主意!下去准备吧。”
次日清晨,寒风凛冽,冰天雪地。南平军的营地中,士兵们忙碌地准备着。萧锦帛站在高处,注视着秦海关。 果不其然,河面结冰了!
萧锦帛心中狂喜!
他立刻下令,让工兵们开始制作简易的渡河工具。 与此同时,他派出一支精锐小队,由蒋志荣带领不停的对秦海关城墙上的守卫挑衅,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一日很快过去了,蒋志荣带着小分队回到大本营,士兵们基本没有什么大的伤亡,最多是一些细小的皮外伤。
蒋志荣回禀说:“王爷,不知是否是属下多心,今日秦海关的守卫十分古怪。面对我们的挑衅,他们不出城,不露面,不应战。即使我们将箭矢发射上去,他们也只是略作抵挡,不知为何会这样。”
萧锦帛冷笑一声,道:“为何?怕是昨日伤亡惨重,今天都在家忙着治伤员呢!” 蒋志荣听闻,眉头微皱,但很快,他就微微点头说:“王爷说的对,应当是如此。”
可是一旁的杨之夏却不这么想。他眉头紧锁,半晌,犹疑地对萧锦帛说:“王爷,小心有诈。”
萧锦帛听了杨之夏的话,也微微皱眉,片刻,道:“今夜,我亲自到护城河边去查看一下。若河水果真如我们所见,那么后半夜便是我们渡河之时。让大家早些休息,好好休整,等我命令。”
杨之夏还要开口劝,萧锦帛却已转身回了卧房,换了一身夜行衣,大步走出营帐,飞身跨上随风,扬长而去。
萧锦帛在距秦海关十余里处停了下来,他跃下随风,施展轻功,在夜色的掩映下,一路奔秦海关下护城河而去。
……
冬日的寒风,如锋利的刀刃,切割着每一寸空气,将大地装扮成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在这凛冽的季节里,古老的护城河,那条曾见证无数王朝兴衰更迭的流水,也悄然换上了冬日的华服——一层晶莹剔透的冰甲,将往昔的潺潺流水紧紧锁在冰冷的怀抱之中。
月光下,护城河面如镜,反射着稀疏星辰的微光,仿佛一条镶嵌着无数钻石的银色绸带,静静地环绕着繁华与沧桑并存的王城。然而,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份宁静之下,却暗流涌动,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较量,正悄然酝酿。
萧锦帛生于四季如春的南平,偶有冬日,宫里的湖也会结一层薄冰,但仅能禁得住一些飞鸟小猫之类的。如此冰封千里的河水,他从未见过。
萧锦帛悄悄靠近,伸出手指,轻轻触摸着冰面,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顺着指尖传来。他心中暗忖:不知这冰层是否厚实。
于是,他以掌覆于冰面,暗中运转真气,用力压向冰面,没想到冰层并未有任何改变,依旧坚实。
萧锦帛心里暗自得意:天助我也!
他一边向回飞奔,一边在心中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他知道,苏平远作为一代名将,绝不会轻易让敌人轻易渡河,但此刻的平静,似乎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回到营地,萧锦帛召集众将,沉声道:“我已亲自查探过护城河,确已冰封。但大家不可掉以轻心,苏平远狡猾多端,我们需做万全准备。其余不论,防护盾牌要备齐,以防他以火箭攻击。”
“是!”众人齐声道。
萧锦帛继续说道:“今夜,我们分三批渡河,第一批由蒋志荣带领精锐小队,先行试探敌情;第二批为主力部队,由我亲自率领,直取秦海关城门;第三批为后援,杨之夏负责,随时准备接应并应对突发状况。”
众将领命,迅速行动起来。营地内,士兵们忙碌地检查装备,调整状态,整个营地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兴奋的氛围。
与此同时,在秦海关内,苏平远也在紧锣密鼓地布置着……
于是,夜幕降临之时,南平军悄然集结起十万人的先锋队,于护城河畔。士兵们身着黑色战甲,与夜色融为一体,只待一声令下,便如黑色洪流般涌向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冰面。萧锦帛亲自披甲执锐,立于队伍之前,目光如炬,透过寒夜的薄雾,直视着那高耸如巨人般的秦海关城墙。
随着萧锦帛大手一挥,南平军开始小心翼翼地踏上冰面。冰层在重压下发出细微而清脆的碎裂声,却并未如众人所担忧的那般崩塌。士兵们心中一喜,步伐也愈发坚定,仿佛连这寒冷的天气也无法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
然而,就在这看似一切顺利之际,突然间,四周火光四起,箭矢如雨般倾泻而下,将原本寂静的夜空撕裂成无数碎片。原来,王城守军早已料到萧锦帛会有此一举,提前在河岸两侧布下了重兵,并巧妙地利用火攻与箭雨,意图将南平军困于这冰冷的死亡陷阱之中。
萧锦帛见状,脸色却是如常,他淡定的指挥众兵将将防护盾高举过头顶,密密麻麻形成了一道盾墙。上方的攻击对他们丝毫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萧锦帛露出得意的一笑,指挥众人继续前行。
可是,当大家行至河中心时,冰面忽然裂开了细碎的缝隙,众人还以为不过是像刚刚上冰面的时候一样,并未有过多的担心。
可是,慢慢的,有人感觉到了冰冷的湿意,脚下的冰竟然开始融化了!
萧锦帛指挥众人加快推进,试图快速通过。制定计划的时候,为了能够让十万人在最短的时间内通过,士兵们排成了一个“一”字。而现在,几乎有三分之一的人都集结在了护城河上。
“扑通”一声,有人落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萧锦帛运起轻功,几个跨步便跃上了河岸,可其他的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一个接着一个的落水,瞬间乱作一团。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巨石,瞬间打破了原有的宁静与秩序。周围的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失措,有的惊呼出声,有的则手忙脚乱地想要抓住些什么以稳住自己。然而,在这混乱之中,更多的士兵失去了平衡,一个接一个地跌入河中,溅起一片片水花。
河面上,落水者的挣扎声、呼救声与岸上人的惊呼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混乱而悲壮的交响乐。河水冰冷刺骨,仿佛能瞬间夺走人的体温与意志,落水者们在寒冷与恐惧中奋力挣扎,试图抓住任何可以救命的东西。
而岸上,那些还未落水的士兵也是一片混乱。他们有的试图拉住落水者的手,却往往因为力量不足而功亏一篑;有的则忙着寻找可以投掷给落水者的救援物品,却往往因为慌乱而手忙脚乱。整个场面乱作一团,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控制。
萧锦帛也慌了,明明之前他试过,以他的三成真气都无法打破,这河水结的冰应该很结实啊!
就在南平军乱作一团之时,秦海关城墙上突然出现了大批的北川军,北川军趁势向城下发射弓箭,箭雨密密麻麻地射向南平军。许多南平军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中箭倒地。
萧锦帛见状,心中一惊。他连忙组织士兵防御,但此时南平军已经陷入混乱,一时之间难以组织有效的抵抗。
秦海关城墙上的北川军越来越多,他们气势汹汹地朝南平军扑来。南平军渐渐抵挡不住,开始向后退却。
兵败如山倒,萧锦帛望着不断后退的士兵,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只好下令撤退。南平军如潮水般退去,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和狼藉。
萧锦帛亲自断后,他一面挥舞隐龙枪抵挡流箭,一面大喊让众人尽量有序的撤退。他的心中充满了挫败感和自责。他知道,这场败仗将会对南平国造成巨大的影响,而他作为将领,难辞其咎。
幸好,北川军并没有追击。萧锦帛与杨之夏带领的后援成功会合了。
城墙上,苏平远冷笑着看着南平军远去的背影。这场胜利对他们来说是如此轻松,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北川的气候优势。不过,穷寇莫追,那河水里的小礼物,也够他萧锦帛喝一壶的了!
萧锦帛怎么也不会明白,河水结了冰,只要加了盐,便很容易就会融化。他一个这辈子生于南国,上辈子也长于水乡的人,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北川人经过无数次验证,找到了最适合的盐量,没有人的时候,河里的冰不会融化,而一旦有大量的人到了冰面,人气聚集,再加上踩踏摩擦,冰面的温度便会有变化。只要稍稍有一些升高,撒了了盐的冰面便开始融化了。而且护城河刚刚上冻,冰本来就不厚,一旦表面有些许融化,下面的冰很容易就被踩裂了。
萧锦帛带着剩下的五万多人,狼狈的退回了大本营。他坐在帐中,听着外面伤兵的痛呼声,救治伤员的人跑来跑去的忙乱声,内心翻江倒海,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来。
他双眼布满血丝,神情癫狂,怒吼着将拳头狠狠地砸向面前的桌子。这一拳力道极大,坚硬的实木桌竟被生生砸得凹进去一大块。然而,这还没完,随着一声脆响,拳头关节处的皮肉瞬间被崩出的木刺割裂开来,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桌面。
就在这时,杨之夏恰巧推门而入,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禁愣住了。他连忙快步向前,试图劝解萧锦帛,但此时的萧锦帛仿佛失去了理智,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他猛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朝门外走去,似乎想去查看一下伤员们的情况。但仅仅迈出几步,身体就像失去支撑般直直地向前倾倒,重重地摔在地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