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副都统,属下抓到了牧参事。”其中一名虎卫对着我身后说道。
我转过头,看到尚禾正站在我身后。
我心想,这下完了,落尚禾手里了,这还能有个好?
尚禾盯着我看了两秒,说出了一句让我意想不到的话:“你们俩认错了,这不是牧灵均。”
“尚大人,这分明就是牧参事啊,他只是把脸涂黑了一点,您看他脖子还很白。”
“难道你们俩比本官更了解牧灵均?靠近城门那边的通缉令都贴好了?就跑这里偷懒,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
“尚大人,都已经贴好了,属下不敢偷懒。”
“再去四周看看,把通缉令都给我贴到位了,确保天翊城每一个人都能看到。”
“是!”两名虎卫应下之后就跑走了,很快就消失在巷子尽头。
尚禾看他们俩离开之后,也转身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他妈的,是个人就能认出我来,要说尚禾没认出我,打死我都不信。
我愣了一下,小跑几步追上尚禾。
“尚禾,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不是牧灵均,我缉虎监还能乱抓无辜不成?”
尚禾头都没回,直直的向前走去,他身材挺拔,步履矫健,每一步都迈的很大,我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你不是一直都想抓住我吗?现在名正言顺,我也已经是瓮中之鳖,你怎么反而放弃了?”
尚禾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我:“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是研究者的一员,认为王都统的死你也有责任,所以一心想要抓了你给王都统报仇。后来,看到你对和研究者有关的钱博一家的狠辣,听说了你在天策大殿上为了缉虎监与六部官员据理力争,甚至不惜把尚书令往死里得罪,我就知道我冤枉你了。即便之前你身边那个丫鬟真是研究者,那也一定是她欺骗了你。再加上你是牧乾安后人这一身份,想想当时的我,还真是可笑。”
果然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对手。
“灵均谢过尚都统了。”我给他行了一礼。
这一礼是我发自内心的一礼。
很早之前,我就认为尚禾是一个真正能做朋友的人,但因为各种误会,导致我们俩一直处于敌视的状态,没想到,最终我俩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之下和解了。
“没什么好谢的,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不过你要小心张择和白羽墨,他俩正等着拿了你领赏。听张择说,只要能再立一功,他就能调到金部做佥事了。”
“他妈的。”我恨的咬牙切齿,他这是拿我当经验宝宝刷了,他的都统之位还是在我的帮助之下才当上的。
我这落魄才没几天,张择就显露出忘恩负义的本性,开始对我落井下石了。
“灵均明白了,今天放我走,不会牵连到尚大人吧?”
“放心,我没事的,今天我们俩也并没有见过。”
“保重!”尚禾说完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他步伐矫健有力,行走间带着一股不可阻挡的气势。夕阳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件金色的铠甲,使他看起来更加英气逼人。
看着他的背影,我口中呢喃道:“你也保重!”
与尚禾分开之后,我匆匆赶回了城东的宅子,用约定好的节奏敲门后,很快有人给我开了门。
但我发现大家的情绪都不太对劲,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两个字。
此时我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而且今天去找韩冰更是确认了老宰相一直在关注我,也算是找到了一线生机。
我数了一下人,人还都在,看来也并没有谁出事。
看着大家的表情,我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人回答我。
“说啊!谁来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你说。”艾锋用肩膀碰了一下小薇母亲。
小薇母亲扭捏了一下:“你怎么不说?”
“平时不就你话最多?”
“我来说吧。”胡二看了一眼我大姐,然后对我说。
“今天天翊城解封了,城外传来消息,前几日城防军与研究者在城外遭遇激战,牧将军不幸中弹,壮烈牺牲!”
我呆呆的看着他们,完全不敢相信我的耳朵,这是什么天方夜谭?老爹是无敌的,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这是谁传来的消息?”
“少爷出去后不久,胡大传来的消息。”艾锋回答。
大姐在一旁听着,开始抹起了眼泪,我看她的样子,已经是哭过了。
“胡大看见我父亲的尸体了?”
“没有,据说尸体被送进皇宫了,皇帝要为牧将军举行国葬,这是封国这数百年来首位为国捐躯的将军。”艾锋说。
“假消息,一定是假消息……”
我的手微微颤抖,攥在手里的银票都被汗水浸湿了。我的眼神闪烁不定,四处游移,想要寻找逃避的出口。
我试图保持镇定,但急促而紊乱的呼吸和身体的异常反应已经出卖了我内心的慌乱。
小薇红着眼过来握住我的手:“少爷你别这样,你冷静一点。”
“我知道,我很冷静,这都是二皇子的伎俩而已……”我嘴里喃喃自语。
我嘴里念叨着回了我的房间。
周围安静下来后,我的脑子才从刚刚那懵逼的状态中恢复了一点清明。
也正是脑子的清醒,让巨大的悲痛感整个向我袭来,这种痛苦是一种深深的失重感,仿佛我正在朝一个无尽黑暗的虚空中跌落。
虽然我嘴上一直说着不可能,但我的潜意识里还是认为这件事大概率是真的。
因为假如老爹还活着,那么胡大带来的就应该不是老爹的消息了,而是直接把老爹人带来了。
老爹那种人,怎么可能看着自己儿子的通缉令贴的满街都是,而又无动于衷呢?
我感觉我的生活都失去了意义,未来变得模糊不清,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未来的日子,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前行。
坐在椅子上,过去和老爹相处的画面,像幻灯片一样在我脑子不断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