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太太看着急救室的大儿子,又看了看安静睡在病床上的小儿子。
怎么看都觉得厉恒更危险。
她怕大儿子真的死了。
任何一个母亲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在自己面前死掉。
她做不到...
“老公,求你了,让阿宴试试吧,不然阿恒会死的....”
她真的没办法了。
骨髓匹配那么难。
就算现在去找第二个,也不能那么快就找到的。
而且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能匹配成功的。
再耽搁下去,厉恒真的会死的..
“年哥....求你了....”
她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当年厉恒差点死掉的画面,充斥着她的大脑,她现在已经快疯了。
再不救厉恒,她也活不了了。
厉先生当然也心疼大儿子。
他看了眼隔壁房,还算身强力壮的厉宴。
又想了想正在抢救室,脸色苍白、并全身插满仪器,心跳慢慢下降的厉恒。
最后一咬牙。
一闭眼。
问医生,“现在能给他们做配对吗?”
那医生救死扶伤,知道事情有轻重缓急,便说,“可以,不过也要等明天。”
现在厉宴还昏睡着,不可能让他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做配对。
但厉太太却觉得厉恒等不起了,红着眼眶就要现在去做。
“不行,不能等明天,现在就可以,我现在就让厉宴起来。”
厉先生觉得她疯了,拦住她,“医生都说了等明天,你急什么。”
厉太太情绪失控道,“我急什么?我再不急,你儿子就要死了,难道你想看着他死掉吗!”
厉先生也动怒了,“我怎么会想看他死,可厉宴身体也不好,难道你想看着厉宴死吗?”
厉太太没了理智道,“他怎么会死,他从小身体就很好,只是让他做个骨髓移植而已,他不会死的。”
再说,当年生他下来,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这话伤人,仿佛厉宴的出生,只是为了今天做准备而已。
厉先生的情绪被她带起来,想了想急救室的儿子,最后狠狠心,刚要答应,却听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不用等了,现在做吧。”
厉先生惊恐的回头。
“阿宴??”
他什么时候醒的?
厉宴一脸冰冷,脸色阴沉,早在刚才他就醒了,并站在他们身后听他们的商讨的话语。
呵。
原来根本没人在乎他的死活。
就算他头疼的要死,也没人管他受不受得了,一心想要他的骨髓而已。
原来他生下来的意义,不过是哥哥的骨髓储备器而已。
呵。
什么爱他,什么大小一样疼,说白了他就是个备胎。
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还是这样。
看来他在家里,永远没有地位。
不过是个备胎而已,他还觉得自己是他们的宝贝,真可笑!
厉宴脑袋一疼,小时候的记忆如潮水般慢慢拼错起来。
他脸色很难看,因为头疼,却死命忍着,所以导致脸色很阴沉。
厉先生见他这副表情,觉得愧对他,走过来想拍拍他的肩膀,却被他躲开了。
“医生,走吧。”
不就是配对嘛。
既然他们生下他的意义是救厉恒,那他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厉太太不是说了吗,如果他不听话,还不如不生他。
所以现在,他把他所有的一切都还给他们,这样总够了吧?
“阿宴...”
厉先生到底爱这个儿子,看他脸上这副决绝的表情,他也会怕。
“阿宴,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但厉宴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脸色冰冷的看了厉太太一眼。
厉太太本来还气势汹汹要他醒来救他哥。
但这会看到他眼底充斥的冷漠,也心虚的别过头去。
最后厉宴一步一步跟医生离开,留下夫妻俩面露愧疚之色。
二胎家庭,但凡做的哪点不好,都是对孩子的不公平。
厉宴被他们伤了心,往后怕是不会再亲近他们了。
管家看他们一家人变成这样,心里也不好受。
现在医院的气氛很沉闷,压的让人心慌难憋闷。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
厉宴做完配对出来,又开始进行漫长的等待。
医生连夜忙碌,等到第二天才确认兄弟俩配对成功。
厉太太跟厉先生闻言,这才松一口气。
至于厉宴,做完这些,他就悄悄离开了。
他昨晚头疼一晚,记忆的碎片一下子聚集而来,让他想起了之前的过往。
但想起来的过程十分痛苦。
他感觉脑袋很胀,很痛,最后在护士的给药下,他才觉得好一点。
记忆拼凑完整后。
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也想起了谢妍萱的事情。
最后他猛然想起,谢妍萱被罗晨带走的画面。
于是他匆忙拔了针头,急忙去救她。
他连忙打了快车过去罗家,却被告知罗晨把谢妍萱带走了?
厉宴不知道罗晨会把谢妍萱带哪去,心中一直很不安。
他心闷憋屈的抓了抓脑袋上的头发,觉得自己怎么老是失信于她!!
明明说好要救她,要带她走,却屡屡先丢弃了她。
他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是他对不起她。
“萱萱....”
厉宴看着高桥上下的大海,突然很想跳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
人在情绪极其低落的时候,就很想远离这世界,想独自一人离开。
仿佛这样才能把自己紧紧包裹在一个安全区域里,再也没有来人伤害他。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他让司机靠边停车,自己爬到高桥上,展开双臂,仿佛什么都不要似的,闭上双眼,嘴角微微一扯,放任自己。
“咻”的一声往下掉。
“不好,有人跳海了。”
那些路过的司机,看到这一幕,纷纷惊呼,“快报警。”
厉宴闭上双眼,什么都不想去,任由自己“嘭”的一声,掉进海里。
十一月的天,海水很凉……
他沉到水里,并不挣扎,任由自己往下沉。
他放空自己,什么都不想去,仿佛没有任何烦恼能打扰他。
直到他沉到深处,四周都是黑暗的海水,他展开双臂,任由海浪把他摇来晃去,尽情的放纵自己。
耳边都是鱼儿游来游去的动静。
他静静听,放松心情,仿佛听到了别人在叫他。
“宴哥?”
“宴哥?”
这道声音很熟悉,仿佛有谁在叫他。
他紧闭双眼,突然看到谢妍萱在学校被人欺负,在罗家被罗晨毒打的画面。
她哭着喊着求他来救她,“宴哥,你快来啊。”
厉宴被她那可怜无助的叫声惊醒,顿时睁开双眼。
“萱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