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之声音冰冷，但眼底却是温柔的。
    他喊苏漾名字的时候，分明带着眷恋不舍。
    乔粤晗偷看了一眼自家boss脸色，缓声回答：“一切都好。”
    “苏成金也没有再去赌博，一直在星月湾当保安，倒是回了苏家一次，他应该不知道苏漾已经把老太太安排到养老院的事情，回去也没见上老太太。”
    他说完，沈行之没做声。
    乔粤晗又偷看了一眼，沈行之脸色不见好转。
    “咳。”
    他顿了顿，不动声色把话题转到苏漾身上，“苏小姐这边……”
    沈行之目光动了一下。
    乔粤晗仔细措辞。
    其实，苏漾这边并没有太多消息。
    她去参加综艺之后，没有回过公司。他私下有向林梦打听，但也没有听说太多苏漾的情况。
    乔粤晗谨慎说道：“公司给苏小姐的安排，这整月只有一档综艺节目，听说也不是竞技综艺，拍摄比较轻松。”
    “哼。”沈行之哼声。
    他反复摩挲着乔粤晗说的“比较轻松”这几个字。
    苏漾和曾宇航在节目中眉来眼去，一档做戏的节目，两人都快假戏真做了。
    能不轻松吗。
    乔粤晗一转头就看到沈行之脸色黑透。
    乔粤晗：……
    难道他刚才什么话说错了？
    他沉默，继续开车，不敢再发声。
    沈行之带着给沈老夫人买的药进了老宅。
    沈老夫人身体是真的出现了一些毛病，医生从一个月之前说问题不大，到现在建议老夫人住院观察。
    病情发展的很快。
    沈老夫人一向要强，凡事都有自己的判断。
    她不愿意住院，谁都强求不了。
    苦了沈行之每过两天，就要跑一次医院，帮她取药。
    这种小事，本来用不着他堂堂一个总裁亲力亲为。
    完全就是沈老夫人在使小性儿，故意要他回老宅来，和顾清栀培养感情。
    进门，果然顾清栀陪着沈老夫人在客厅坐着。
    她一手蝇头小楷写的很好看，正帮着沈老夫人抄写佛经。
    “行之，你回来了。”顾清栀温婉起身迎接，她放下毛笔，朝他走过去。
    主动接过他手上的药，交给阿姨。
    宛如家中的女主人。
    顾清栀今天穿的是一身白色旗袍，挽起的长发，别着一朵白花。
    她还在为顾夫人守孝。
    素净的小脸上，不着一点粉墨装饰。
    天然去雕琢，这身装束配上这张干净的小脸，任哪一个男人站在这里，都抵挡不住。
    沈老夫人也起身走过来。
    “清栀怕我一个老太太呆着烦闷，特意过来陪我。”
    她好似解释，下半句话却画风突转。
    “行之，你也该抽了空闲，多陪陪清栀。她母亲刚刚去了，她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在国内，无依无靠的，你与她青梅竹马，理应能帮则帮。”
    沈老夫人说着，将顾清栀的手放在沈行之手上。
    顾清栀当下就红了耳尖，羞涩的垂着眼眸，不敢去看他。
    沈行之反应却很淡。
    沈老夫人前脚刚走，他就将顾清栀的手，从自己手上撤了下来。
    沈行之淡淡开口：“我公司还有事，晚饭你陪奶奶吃吧。”
    已经很长时间，他每次来送完药就会走。
    就算饭菜已经做好，端上桌子，沈行之也会找借口离开。
    顾清栀再受不了，她凝着男人的背影：
    “行之，你把我当成洪水猛兽吗？”
    沈行之脚步微顿，但还是没有转头。
    顾清栀深吸一口气，她绕到沈行之面前。
    步履优雅，每走一步，旗袍的裙摆就会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摆一下。
    这女人宛如人间尤物。
    她从前被人称作京城第一名媛。
    无数男人，都入不了她的眼。
    她就看上一个沈行之，可她看上的男人，却一直对她视而不见。
    顾清栀轻轻抬眸，小鹿一般水灵灵的眸子直视男人。
    “那天，妈妈走的时候，她让你娶我，这是她的意思，我很感激你能在她弥留的时候，帮着我圆了这个谎，让妈妈走的安心。
    若你不愿娶我，我从不打算勉强你。”
    她眼底似乎有眼泪，只是微微转了转，她坚强的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行之，我只是希望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还能做朋友。你不要每次见我，都好像是在躲避什么怪兽。
    在你眼里面，我就那么让人恐惧吗？”
    沈行之看着那双眼睛，眼底微动，似乎有寒冰融化。
    太像苏漾了。
    顾清栀看他这一眼，太像那天——
    被他堵在盥洗间的苏漾，眼底全是哀恸。
    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会让他心疼的女孩。
    沈行之眸底松动，他应声：“好。”
    沈行之难得留下来吃饭。
    沈老夫人和顾清栀都很开心。
    沈老夫人临时有吩咐出事做了两道沈行之爱吃的菜。
    顾清栀一直在为沈行之布菜。
    她自己没吃多少，倒是仔细替沈行之挑了一条鱼的鱼刺。
    沈老夫人看着，越发满意。
    这才是她想要的孙媳妇的样子，温柔贤惠，贤妻良母。
    饭吃到一半，沈老夫人突然借口说自己不舒服，要回房间休息。
    沈行之担心，连忙跟着起身：“奶奶，你怎么了？”
    沈老夫人杵着拐杖，语气有几分凶：“我没事。”
    “你好好坐下，陪清栀吃饭。”
    “她是客人，你一个主人也走了，算怎么回事？”
    沈行之转头去看顾清栀。
    女人还是那副温婉笑容的样子，她面上也有一抹担忧。
    “奶奶，要叫家庭医生过来吗？”
    沈老夫人摆手，“你们好好吃饭吧。”
    话落，她离开餐厅。
    沈行之也准备跟着离开，“我去看看奶奶。”
    他说着，抬步就要走。
    却是，顾清栀忽然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抱住沈行之。
    “行之，你能不能陪我吃完这顿饭？”
    她声音带了哭腔。
    “我真的觉得好难受好难受，妈妈走后，我感觉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好多次想过要自杀，我真的觉得一个人要撑不下去了。
    如果……如果不是顾氏是爸爸妈妈的心血，我真的好想狠狠心，从楼上跳下去，随爸爸妈妈一起去了。”
    顾清栀紧紧抱着沈行之的腰。
    女人的气息贴着他的后背，她的眼泪濡湿了他的衬衣。
    “行之，你心疼心疼我，好不好，我再也没有妈妈了……”
    ——沈行之，我再也没有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