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古书上说要想破解此道必得找回,她按照古书上的方法找了一个灵气充沛之地,弄了一个专属自己的领域,在渔村的日子听人说世间最爱自己的人莫过于父母,想要把一颗冷硬的心重新软化,高小粟先想到的是她的阿爹阿娘。
所以她按照记忆中的样子,幻化出了自己的阿爹阿娘,她认为只要不断地接触爱,她就能破除黑气给她的影响,可是她试了很多遍,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直到最后一次,看到阿娘为自己哭泣的样子,她终于感受到了内心的一丝不忍,她想着只要把自己走过的路,见过的人,再走一次,再见一次说不定就好了。
就这一点,被两个外来的小子打断了。
那时的她太激动了,激动到随时随地保持着幻化出来的样子,随时随地都想保留着那个奇怪的心态,她会用幻化出来的样子去不断地接触别人,也会四处游走,所以她忘了设置结界,才让那两人误打误撞地闯了进来。
那时的她心情本来就不好,恰恰其中一人认出了她,这么些年凡是认出她的,谁不是要杀了她,她一怒之下就杀了那人。去除了另一个人的记忆,还借着那人的身份混进了抱一宗。
现在眼前站的,正是另外一人。
高小粟的脸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两人的关系很好……
这就很难办了。
此刻在她眼前站的不是一个小辈,而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如果身边这些人不在,她会立马杀了他。
但是此刻她的身边大大小小的眼睛正在盯着她,更别说还有一个便宜夫君樊竹。
那个死掉的人可是抱一宗的人,樊竹知道了会怎样?高小粟内心忐忑不安,自己又受了瓶子里面阴邪之气的影响,眼下一股嗜杀之气,自心底而生。
她看向王二的眼中像带着刀子,王二被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
随即脑中有一个奇怪的片段,一闪而过,那双眼和现在的十分相似。
高小粟忽然冷言道:“眼熟,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就这么一瞬间,樊竹感觉到高小粟终身的气场都发生了变化。
是一种肃杀之气。
如果这是在高小粟的全盛时期,恐怕周围人早就已经瑟瑟发抖了。
王二再次被吓了一跳,他结结巴巴地回:“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感觉到自己忘了一些事,看到姑娘有些好奇…”
“你在好奇什么?”
高小粟在忍耐,她真的想立马杀了这人。
樊竹赶紧牵过了她的手,道:“阿粟,你在想什么?”
这一声将高小粟万般急躁的心给拉了回来。
她忽然扯出了一个微笑,看着十分瘆人。
王二赶紧回:“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一问姑娘有没有见过一个人?”
王二字心底深处的害怕,让他往后退了退,要不是樊竹在旁边,他怕是真的挨不住。
他只觉得这个看着人畜无害漂亮的姑娘,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气场,靠近她时,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让自己呼吸不过来。
“人?我见过的人多了,杀过的人也多了,能让我记住的确实很少。”
对于这种坏了自己大事的人,要不是那日她心存了一丝善念,他恐怕活不到今天,现在想起来了,高小粟只想让他死。
王二听她这么说,眼睛赶紧看向了樊竹,他真的扛不住。
樊竹眼瞧着高小粟的模样,似乎让他想到了那个身着一身黑衣的人,是那股奇怪的气息,只要它存在过的地方,高小粟就会变得这般冷血冷心。
就好像是一个无上的能量将她托举起来,让她难以发现内心的那个自己。
王二有些后悔过来搭话了,眼瞧着他们二人亲密的举动,想来是樊竹的道侣没错,可是他那一向严肃,温文尔雅的樊竹师叔怎么会看上了这样一个让人害怕的女子。
王二被盯得心里直打鼓。
然而他的樊竹师叔竟然无动于衷,他满心满眼的只有眼前这个女子,哪里会舍得看他一眼。
他小声地道:“是,是我看错了,对…对不住…”
说完就要开溜。
“等等……”
高小粟这一声,吓得他不敢动弹。
“怎…怎么了?”
王二僵硬地回头。
“我记住你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王二被惊得额上直冒汗,他想说的是,这就不必了,可是终究没敢说。
他脚底抹油,一溜烟就没了。
临走时还怪异地看了云不肖几人一眼,他不明白他们是有多大的勇气才敢待在她的身边的啊。
等他走远了,高小粟才问:“他是来找人的?”
结合刚才他说的话,高小粟猜想他是不是还在找那个人,这才问樊竹。
樊竹也往那个方向看去,回:“兴许是…”
“他要找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这句话说出来毫无波澜,高小粟更是心平气和的脱口而出。
樊竹瞳孔震惊,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高小粟。
高小粟没有多说什么,只回了一句:“没错,我杀的……”
这句话说出口,樊竹已无话可说。
就在她以为接下来是一通说教时,樊竹却道:“阿粟,以后有我在你身边,这些事情都不会再发生了…”
高小粟心口一滞,她不解地看向樊竹,如果是以前,她做了错事,樊竹会骂她,教她,甚至会罚她。
现在她又岂止是做错了一件事,她害死了一个人,樊竹却将她的错误归咎于他不在自己的身边。
高小粟第一次有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她看着樊竹自责的模样,解释道:“我本不想杀了他的,只是……”
“阿粟,别说了,我能明白。”
樊竹打断她道。
他紧紧地抱着她感受着对方的温度。
云不肖几人本来还想等樊竹和高小粟说完了话,就过来辞行的,眼瞧着两人忽然抱在了一起,纷纷转过了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