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阔怎么来了?
赵沅嘉不由得有些纳闷,沈家应该不会给他发请帖吧……
她之前倒是听大舅母抱怨过,说家里每次请客办宴都会有很多没受到邀请的人跟着有请帖的人上门,害她每次都要临时增加不少席位,重新协调不少事情。
陆阔不会就是这种蹭上门的吧?
赵沅嘉把视线挪到他旁边那个蓄着一脸凌乱络腮胡的中年男子身上,看着挺面生的。
不过侯夫人显然是认识他的,还很熟稔地寒暄了起来,“远哥儿,你母亲中午还跟我唠叨你呐!说你那把胡子把脸都遮住了。她好不容易生了个俊小子,结果现在却变成了钟馗,冤不冤啊!”
傅远放声大笑起来,配合地凑趣儿,“难怪我娘放话说要趁我睡觉时把我胡子剪了,原来是想念我的俊脸啊。可我就是担心自己长得太俊才捯饬成这样的,不然我走出去迷倒众生可怎么办?”
“你这张嘴啊!”侯夫人被逗乐了,伸手虚点了点他,却陡然看到了他身旁的那个年轻人,目光里霎时就闪出了惊艳。
迷倒众生什么的,长成这样还差不多啊!
傅远瞧见她的目光,连忙介绍起来,“这是我在大理寺的部下陆淮安,陆少卿,我今日和他一起外出办案,就顺便带着他来给您老人家贺寿。”
“真是个齐整的孩子!”侯夫人笑眯眯地夸奖起来。
她如今这个年纪,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年轻人。多看两眼啊,心情都能愉快不少。
傅远:“老夫人,他啊可不简单,可是几百年难得一遇的六元及第状元郎,很多人都说他是文曲星下凡呐。”
侯夫人一顿,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
原来这人就是外孙女心心念念的那个状元郎啊!哼!看上去也没比他们家十二强多少嘛……
最多就俊一丢丢。
可长得再好又不能当饭吃,还敢对自家外孙女爱搭不理的,哼!
侯夫人面上的这点微妙变化,傅远这个大理寺卿如何察觉不出?他又插科打诨地说了几句话,就带着陆阔一起上前拜寿。
“好!好!”侯夫人又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这个状元郎着实长得太好了,看着赏心悦目的,怎么都讨厌不起来啊!
侯夫人忍不住往身旁的外孙女身上瞅了几眼。
阿沅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若真要这个状元郎当驸马也不是不好,只是可惜了她和十二啊……
赵沅嘉觉得外祖母看着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其实不只是她,陆阔一进屋,赵沅嘉就感觉到了四面八方向她投来的打量视线,就连在屏风后的沈贵妃也不自觉地朝她眨了眨眼睛。
全世界都知道你“爱慕”一个人就是这么麻烦。
赵沅嘉尽量做到面不改色,但还是希望陆阔赶紧走人。她可不想成为全场的焦点。
正当侯夫人给自己的婢女使眼色,让她多给陆阔一个大红封的时候,门外陡然响起了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建兴帝身边的李忠公公就在沈家众人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侯夫人大喜啊!”李忠喜气洋洋地说了一连串的吉祥话,然后又代表皇帝送上了一尊玉寿佛作为贺礼。
沈家诸人一番跪谢天恩后,李忠上前把侯夫人扶了起来,眉开眼笑道:“这还不算什么,陛下还为老夫人准备了一份特别的寿辰之礼。”
赵沅嘉眉心一凛,不动声色地和永平侯对了个眼神。
狗皇帝准没安好心。
李忠的目光在满屋子的宾客身上快速扫过,慢慢翘起了嘴角。
这么多人在场,一会儿也不知沈家要如何应对?
接受,那就会坐实狂妄外戚之名;不接受,那岂不是下了陛下的面子?
“侯夫人,您真是好福气啊!一般人哪能有这么大的体面?”李忠的话说得意味深长。
话音刚落,赵泽就领着一群皇子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他神气十足地上前一步,傲然地抬了抬双下巴,“外祖母,父皇特意命我带着大家来给您拜寿了!”
看看!这样天大的恩典其他皇子的外家哪里能得到?
他就是皇子里的独一份!
说不定母妃很快就能坐上皇后的宝座,他也能成为最尊贵的嫡皇子……
赵泽沉浸在自己的美妙臆想中,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话一出,屋子里的气氛就陡然凝固了一下。
大家面上的神情都略有些僵,不知该如何反应。
赵沅嘉又在心里对狗皇帝一顿输出,老人家过个寿他都要费尽心思挖坑,真是有病!
沈贵妃再得宠也不过是贵妃,说直接点,那就是妾,她的家人又与其他后妃生的皇子有什么关系呢?
沈贵妃又不是中宫皇后!沈家也不是名正言顺的皇家姻亲!
狗皇帝此举就是要把沈家架在火上烤啊……
“哎呀,这如何使得?”侯夫人连忙往后退了两步,一直放松的表情也紧绷了起来。
她就是再不懂朝政,这点礼数她还是知道的,女儿就算是皇帝的妾,那也还是妾,妾的娘家人可算不得正经亲戚。
让这些皇子给她拜寿岂不是逾矩?
况且,她也不稀罕。后宫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与她半文钱关系都没有!
永平侯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宽袖下的双手却紧紧攥了起来。
遥远的记忆里,定国公府在当今上位后最如日中天的那个时候,也有这么一场“风光无限”的寿宴……
屏风后的贵妃死死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失态。
狗男人这是要陷他们沈家于不义!把沈家捧成最嚣张的外戚,然后再狠狠打落!
“外祖母,您就安安心心上座受礼吧!”赵泽半点想不到沈家人的为难处境,洋洋得意道:“父皇说使得就使得!”
在场众人都不禁在心里啧啧了两声。
这七皇子的口气还真大啊!若没有永平侯府在背后撑腰,他哪能这么嚣张?没看到站在他身后的那群皇子都像他的小跟班似的吗?
十皇子赵沐被迫来给赵泽的外祖母贺寿,心里本就不忿,黑着小脸哼了一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周围很多人还是听到了。
大家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那里,假装没留意到皇子间的这点争斗。
忠勤伯上上个月过寿,陛下就没给这样大的体面,十皇子心里不服气也很正常。
赵沅嘉却心里一动,连忙拉了拉沈归舟的袖子,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