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您看,那可是爷的未婚妻念恩县主呢!”
男子细细的声线中还带着点娇意。
赵沅嘉一扬眉,望了过去,只见两个锦衣男子慢悠悠地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其中一人站位靠前,身上的穿戴也更为贵重,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爷”了。
他面容很白,五官有些阴柔,大冬天的还拿着一把扇子自以为风流倜傥地摇啊摇,看着就有些油腻。
“哟!没想到小舅子也在啊!”薛烨的嘴角噙着一抹怪笑,看着沈归舟的眼神颇为戏谑。
沈归舟听过这人不少荒唐事迹,对他没什么好感,冷冷哼了一声,“谁是你小舅子?别乱攀亲戚!”
薛烨嬉皮笑脸的,“怎么是乱攀呢?陛下已经允了婚,等你阿姐嫁给我,你不就是我的小舅子了吗?”
沈归舟隐忍地捏紧了拳头。
想到日后要认这种人当姐夫,他心里就忍不住有些大不敬的想法——表姐他爹也太有眼无珠了,竟然给念恩寻了个断袖当夫君!
“这就是我的未婚妻了吧?”薛烨的目光落在念恩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面上起了一丝挑剔,似乎有些嫌弃。
“宝官儿,快来拜见主母。”薛烨伸手拉过紧挨着自己的男子,用扇子轻佻地抬起他的下巴,“你把爷伺候得这么舒服,等她过了门,爷就接你进府。”
“爷,你可别糊弄人家!”宝官儿媚笑着往他怀里钻。
这两人当着自己的面就敢打情骂俏,沈归舟忍不下去,开口怒斥:“薛烨,你别太过分!”
薛烨摊着手,一副无赖样,“我哪里过分了?你阿姐既然做了我的妻,自然要为我操持后院,我教下面的人懂得尊卑不也是为了她好吗?”
沈归舟的心里憋屈极了。
若不是顾及着皇上的脸面,他早冲上去把薛烨痛揍一顿了!
薛烨也是深知这一点,才会如此有恃无恐地上来挑衅。沈家人若是敢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那不就是不满皇上的决定吗?
“还不快去!”他催促地在宝官儿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爷!”宝官儿嗔叫一声,就扭着腰往前走,却发现前面被人挡住了,“这位爷是?”
薛烨望过去,眼里霎时就闪出了惊艳,下意识地舔了下嘴唇,“陆兄,你怎么也在这里?我们还真是有缘,相请不如偶遇,在下做东,请你去船上喝一杯吧?如此良辰美景可不能虚度啊!”
陆阔还从没被人用这种肆无忌惮的眼神打量过,厌恶地皱起了眉。
“你好大的狗胆!他也是你能觊觎的!”赵沅嘉从沈归舟的背后走了出来,一脸杀气腾腾。
这样的场合,她确实不好为念恩出头;但薛烨打上了陆阔的主意,她就有充分的理由发难了。
“公、公主?”薛烨怔住了。
他怎么就没看到这位小祖宗也在!完了完了,他竟然当着她的面调戏了陆阔……
赵沅嘉拢了拢身上的斗篷,看着他的目光冷若冰霜,“薛烨,你是个什么东西大家都知道。本宫劝你还是消停些,别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
薛烨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却也只有低头听训的份儿,“殿下教训的是,我以后不敢了。”
“还有!”赵沅嘉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但态度却很强硬,“我表弟不喜欢你叫他小舅子,你就不能叫!若我再看到你在沈家人面前出言不逊,别说成亲,本宫让你连男人都做不了!”
薛烨吓得哆嗦了一下。
他知道沅嘉公主说得出做得到!以陛下对这个女儿的宠爱,就算她把自己咔嚓了,肯定也不会受到多少惩罚。可他却是永远失去了命根子啊!
算了,算了,以后看到陆阔和沈家人,他还是躲远点吧……
“滚!”赵沅嘉轻轻吐出这个字。
薛烨心头一颤,忙不迭转身就走,因为太急,脚步还踉跄了一下。
“爷!等等奴啊!”宝官儿连忙追了上去。
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四周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都对着薛烨二人指指点点——
“真是不要脸!两个大男人在外面卿卿我我成何体统?”
“他还敢垂涎陆大人,幸好沅嘉公主在场没让他占陆大人的便宜!”
“沅嘉公主对陆大人真是好啊!”
……
薛烨狼狈的在人群中穿行着,却陡然被一片阴影笼罩在了头顶,他慌张地停下脚步,一抬头,便看到了一张黝黑的面孔。
“阿兄。”袁莹轻轻扯了扯袁朗的袖子。
袁朗沉着脸,目光森然。
想到妹妹曾经与这么个玩意儿谈婚论嫁,他就窝火。
薛烨被这人身上的戾气吓了一跳,脚尖一转,就灰溜溜的从他的身边绕了过去。
袁莹垂着头喃喃了一句,“念恩县主那么好的人,却要嫁给这种人……”
袁朗知道妹妹因为这事很有些难过,安慰道:“婚期未定,说不定会有变数的。”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赵沅嘉会掺和这事。到时候,他也暗中帮一把就是。
见妹妹还是不开怀,袁朗对那薛烨愈发嫌恶,追着他的背影,手中一转,一个小石子就冲着他的膝弯而去。
然后便是扑通一声,薛烨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脚滑”落入了水中。
人群中瞬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沈归舟笑得前俯后仰,看着薛烨在水里扑腾,然后像死狗一样被自家小厮拖上了岸。
袁莹也终于露出了点笑意,唇边的梨涡瞬时显露了出来。
沈归舟一转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她,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跑到了她的面前,“袁大姑娘,你也来放水灯吗?”
“阿莹姐姐!”沈青青也拉着念恩跑了过去。
赵沅嘉无法,只得抬脚跟上,耳后却传来了陆阔的声音,“多谢公主替在下解围。”
赵沅嘉一顿,转过身,定定地看了他两眼,目光中透出点狡黠,“谢谢光用嘴说可没有诚意,你就再欠我一个人情吧。算一算,你还是欠我三个人情。”
陆阔无声地笑了一下,眼眸垂下一隅温柔,轻轻道:“好。”
怎么有种这辈子都还不清的感觉……
与此同时,梅花小筑里,秦桑也终于盼来了她等了一夜的人,见到他从窗外翻身进屋,她那颗忐忑的心才终于落到了实处。
他们两人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见面了。
秦桑略有些不自在,规规矩矩行了一礼,“今夜要麻烦四爷了。”
对她这种刻意保持距离的生分,沈季言有些气闷,把手里的包袱随意丢到一旁,语气淡淡的,“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