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沅嘉浅浅一笑,只作没听懂“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漫不经心地喝起了茶。
戚氏还想说点什么,赵淑慧凌厉的眼神就射了过去,“我知道母亲因为夫君的死伤心难过,今儿就不计较你在五妹面前失礼的事。母亲这就回去吧,好好休息休息。”
“淑慧,你怎么一点都不在乎呢?”戚氏又惊又气。
她就不明白了,自家儿子才死了不到一日,怎么这儿媳妇的态度就完全变了?
戚氏正打算说一说自家儿子有多好多深情,临江侯却在这时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厉声呵斥道:“你给我住嘴!”
临江侯直接把戚氏拉到了门外,然后才走回来对着赵沅嘉和赵淑慧行礼。
“请殿下恕罪。”临江侯郭济对赵淑慧的态度就恭敬得多,完全没有端着长辈的架子,“你母亲悲伤过度,脑子不太清醒,你不要听她的胡言乱语。”
赵淑慧敛了面上的怒意,平静的与他寒暄了几句。虽不算热络,面子上也还过得去。
她的几个孩子毕竟都姓郭,为了他们着想,她也不想和临江侯府彻底撕破脸。
临江侯也没有多待,很快就带着戚氏离开了,一路拽着她上了自家的马车才怒不可遏的开了口,“我跟你说的话你是当耳边风了?”
陛下一大早就把他和信国公叫进了宫里,把成邦和薛烨被人发现时的状况说了一遍。如今成邦能得一个“意外而亡”的结果,他们家就该谢天谢地了!
戚氏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可我家邦哥儿真的死的好惨啊!你这个做父亲的不肯给他讨个公道,我自然要来求儿媳妇了。”
“蠢妇!”临江侯毫不留情地骂了一句,冷声警告,“成邦已经死了,你以后在淑慧公主面前不要再提起他,也别再摆什么婆婆的谱了,小心自取其辱!”
他本来还不太确定,但刚刚见到赵淑慧的面,他就知道逆子的丑事多半已经被这公主儿媳发现了。
成邦的死确实蹊跷,可他们能追究吗?自是不能!
虽然陛下没有把话挑明,但成邦死时是那个样子,陛下又如何不知这个女婿和薛烨是什么关系?如今皇上顾着脸面,不愿追根究底,那他们也不能不知好歹……
“你以后对成邦的几个孩子要更上心一些,可别怠慢了!”
有这几个孩子在,淑慧公主就算知道了什么,也不会为难他们郭家。
水榭里。
赵淑慧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看来郭成邦是个什么东西,他娘可是清楚得很!临江侯也未必不知道。”
“我就应该早点弄死他的!”赵淑慧咬牙切齿地说道。
赵沅嘉虽有这样的猜想,但听到她毫无顾忌地说出口,还是忍不住有些讶然。
“五妹妹可是吓到了?”赵淑慧侧过头,坦然自若地望着她。
“……那倒没有。”赵沅嘉放下茶杯,面不改色与之对视,“我只是没想到大姐有这样的魄力。”
“我好歹也是公主,哪里能被人折辱到这份上也不反抗呢?”赵淑慧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他敢如此肆无忌惮,无非就是觉得我对他情深一往,又顾着脸面不敢闹,也欺我在父皇那里不得宠。”
“可他不知道,自从我亲眼看到了他和小厮苟且,他在我这里就已经是死人了。别说什么情意,就是想到他这个人我都觉得恶心。”
赵沅嘉给她面前的茶杯添了茶,“没了他,大姐会过得更好的。”
赵淑慧喝了口茶,把胸中那股火气压了下去,叹道:“我只是没想到他会死得这么快,还那么巧死在了薛烨的榻上。真是死了也给人添麻烦!”
不过能趁机治罪薛烨那个“奸夫”,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想到三公主赵淑灵说的那条流言,赵淑慧的眉心又皱了起来,“如今外面已经传出了薛烨的名字,也不知父皇那边能不能把这事糊弄过去。”
郭成邦和薛烨的关系若被抖露了出去,她的脸往哪儿搁?
“大姐别担心。”赵沅嘉在她手上安抚地拍了拍,笑意深长,“父皇总会想到办法的。”
狗皇帝最是好脸面,肯定会找一个体面的说法来平息这些风言风语。
文德殿。
建兴帝眼下很是恼火,本以为让郭成邦“意外身亡”就能把这事遮掩过去,哪想到薛烨从望江楼被大理寺带走的消息不胫而走了。
京里人如今都纷纷猜测薛烨和郭成邦的死有关。若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人们迟早会怀疑郭成邦和薛烨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他其实并不在乎郭成邦是不是断袖,只要不闹到台面上,他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这事闹得满城风雨,弄得他也面上无光。
“你都打听清楚了?城里真的在传大驸马的死与薛烨有关?”建兴帝眉头皱得都能夹蚊子了。
李忠:“奴婢让人去各大酒楼茶肆探听了,确实如此。锦衣卫那边报上来的消息也一样。”
建兴帝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上,“他们幽会就不能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吗?”
望江楼人来人往的,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搞在一起了!
李忠心道,也许就是这样才刺激呢!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那大驸马平日里装得一副端方君子的模样,哪里又想得到他竟然和男人有一腿?
建兴帝沉着脸想了片刻,吩咐:“去把靖南侯叫来。”
袁不峮很快就到了,他知道自己昨日目睹了那样的事,陛下肯定会召他问话,今日就在家里等着。
建兴帝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番,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怎么每次你都能遇到这样的事情?”
上次是翻墙到许文翰的别院撞到了杀人现场,这次又莫名其妙跑到别人的包厢撞破奸情,怎么就这么多管闲事!
袁不峮苦着一张脸不知该如何辩解,只觉得自己倒霉透了!
建兴帝皮笑肉不笑:“说说吧,你昨儿平白无故去望江楼做什么?”
据锦衣卫所说,那地方修得雅致,平日里颇受文人雅士的青睐。袁不峮一个不通文墨的武将,没事跑那儿去做什么?
提到这个,袁不峮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他不想说。
但他也不敢欺君。可捉奸什么的说出来多丢人啊,他开不了口。
建兴帝看到他为难的表情,心里更好奇了,“怎么?是什么说不得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