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沅嘉觉得这一幕多少有些似曾相识。去年她揭穿赵锦欢给她下五石散的时候,赵锦欢的嬷嬷也那么刚好“自尽”了,然后背下了所有的锅。
本来她还不觉得赵宓是赵锦欢推下去的,但现在她又有些不确定了。
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赵沅嘉装作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呀了一声,“妹妹真是倒霉!怎么每次出了什么事,你身边的嬷嬷都恰巧死了?这可真是够邪门的,妹妹别是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吧?”
“你……”赵锦欢哪里听不出这个草包在讽刺自己,可她不知如何反驳,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超出了她的应对能力,她的脑子实在转不过来。
金嬷嬷为什么要投缳?
建兴帝却是“见多识广”,一听这个就知道事情不妙,咬着牙问:“确认这个嬷嬷是自杀而不是被人杀害?你们都把现场都勘查清楚了?”
面对皇帝隐含质问的语气,袁朗稍微顿了顿,心里升起一个疑问——难道这次不是皇上帮七公主灭的口?
陆阔先一步开口了,“回陛下的话,微臣仔细查看过这金嬷嬷投缳的地方,并没找到他杀的痕迹。并且——”
“她身上还留下了遗书,承认是自己把长公主推下了假山,自觉罪无可赦,又不想连累主子,所以就自行了断了。”
袁朗也配合地把遗书双手呈上,“请陛下过目。”
建兴帝看完只觉得锦欢这次脱不了身了。
这贱婢的遗书倒是处处都在维护锦欢这个主子,但她是锦欢的嬷嬷,她越是这么说,就越显得是锦欢在背后指使她这么做的。
不然一个嬷嬷吃饱了撑的去杀害公主做什么?
建兴帝从小在风谲云诡的后宫长大,知道这里面一定有蹊跷。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沈氏。觉得这个局是她设计出来陷害锦欢,给逆女被下毒一事报仇。
可他很快就否了这一点。
一来沈氏并没有怀疑过锦欢,她一直觉得逆女被下五石散是丽嫔做的,还不只一次在他耳边这么说。
二来这个金嬷嬷是他亲自指派到锦欢身边的,并没有经贵妃的手。表妹和锦欢身边他都让人暗中保护着,贵妃从没和这个贱婢有任何接触。
况且贵妃掌管后宫,她想收拾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哪用使这种迂回的手段?
这次的事更像是冲着长姐来的,锦欢只是运气不好阴差阳错撞过去被人利用了。
然而赵锦欢却还懵懵懂懂的,“她为什么要对姑母下手?没理由啊!”
崔辞瞥她一眼,目光森冷,“难道不是为了公主?”
“为了我?”赵锦欢这才慢慢反应过来金嬷嬷的死对她有多不利,“不是,不是我!我没有让她那么做!”
然而她的辩解实在太苍白无力,就连建兴帝都找不到为她开脱的点。这次与去年逆女被投毒一事不同,逆女那时没有多大损伤,他还能找个替罪羊把事情糊弄过去。
可眼下却麻烦得多。
不仅有很多人看到了锦欢和阿姐争吵,还有人目击到了阿姐被人推下假山的一幕。最糟糕的是,这些人都是外命妇,他就是想封口都封不住。
再加上,阿姐伤势颇重,又是在宫里出的事,他的态度容不得有丝毫的含糊。
不然这把火就会烧到他自己的头上!
建兴帝思量再三,沉声吩咐:“来人!带七公主回翠保宫。事情完全查明之前,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这就是要把赵锦欢软禁起来了。
“辞儿,舅父汗颜啊!没管好这宫里的人,让包藏祸心的贱婢害了阿姐。”建兴帝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你放心,舅父一定找全天下最好的大夫为阿姐医治,定能让她化险为夷、平安无事。”
建兴帝惺惺作态说了一通,却并没有给赵锦欢定罪,话里话外都还是在为她开脱,暂时软禁也不过只是表明了一种态度,甚至都不算是惩罚。
崔辞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的意思?他心里不满,却又无可奈何,难道还能让皇帝的女儿给他娘偿命吗?
他咬了咬牙,躬身谢恩,“多谢陛下。”
然而赵锦欢却体会不到建兴帝的良苦用心,“父皇!我真的没有让金嬷嬷伤害姑母,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我!”
她高声喊起了冤,转眼看到赵沅嘉时,眼里瞬间迸发出了强烈的恨意,“是五姐在搞鬼!是了,肯定是她!定是七弟把我的计划告诉了她,然后五姐就将计就计设了这个局害我!”
赵沅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真是懒得理会这条疯狗。
她不在意,自然有人帮她出头,沈贵妃柳眉一竖就要发火,一道清冷的男声却率先响了起来,“敢问七公主殿下如此指控可有任何证据?”
赵锦欢皱眉,她哪有什么证据?
看到准姐夫帮姐姐说话了,赵泽也连忙主动站出来澄清:“你的事,我可没有对阿姐透露半句,你别张口就胡说!”
“那她怎么会那么凑巧把你拦下?”赵锦欢咬牙切齿地问道。
若不是赵沅嘉横插一脚破坏了她原本的计划,她也不会陷入如今这样的麻烦!
“都怪我。”陆阔看了赵沅嘉一眼,唇角含笑,“殿下见我受伤有些头晕,便带着我去湖边透透气,刚好那么巧就看到在曲廊上互相拉拽的崔公子和七皇子殿下。”
他知道她一定不想把八皇子牵扯到这件事里。
赵沅嘉会心一笑,心头顿时甜滋滋的。
不用开口就有人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感觉真不赖!
崔辞也帮腔道:“沅嘉表妹和陆大人只是刚好路过罢了,七公主殿下还是不要胡搅蛮缠了。”
就算五表妹是专程来阻拦他们的,那也与母亲摔下假山没有关系。
“你们都偏心!”赵锦欢只觉得满心委屈,说话也没什么顾忌了,“贵妃娘娘掌管后宫,五姐想要做点什么手脚还不容易吗?”
“七公主殿下既然要这么说……”陆阔转身对着建兴帝恭敬一礼,“微臣觉得还是应把事情弄明白,为沅嘉殿下正名。”
“查!自然要查!”沈贵妃气得站了起来,一双染着怒火的美目直直看着赵锦欢。
“有人自己做了错事,却还要往我儿身上泼脏水,如今若是不查个明明白白,让某些不要脸的东西颠倒了黑白是非,以后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坏了我儿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