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很暗,陆阔看不清赵宓的表情,但仍能感到她的心虚,“你还是没有说实话。黑五!”
赵宓一听黑五这个名字就不寒而栗,“我说,我说!”
赵沅嘉颇有些遗憾,鄙夷地瞥了一眼赵宓。怎么这么不禁吓?她还想上去露两手呐!
赵宓的声音带了哭腔,“秋狩那日,我动用了母后给我的暗卫不着痕迹地引着父皇一行人目击了赵擘射杀江郅,母后后来不知怎么就发现了这件事,她应是知晓了这里面的蹊跷。”
江皇后愤怒地攥紧了手心。
姑母给她的暗卫,肯定不会是宫里的人,那就是江家培养的了。赵宓竟然用江家的人去算计郅儿,她可真是吃里扒外、狼心狗肺!
陆阔也能想明白这些事,声音冷的无一丝温度,“所以你就对江太后下手了?”
“不是!不是的!”赵宓呜咽起来,“是母后自己不想活了,她不想看到我。我可是她的女儿啊,她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真没想害死郅儿,都是赵攀的错,母后怎么就不能体谅我呢?她连问都不问就给我定了罪,让我都无从辩解,我也很冤啊!”
赵沅嘉听得眉头打结,真想再过去扎她几针。
这人从头到尾都没觉得自己有错,什么事都是被逼的。合着就她最无辜,别人都得围着她转,为她服务、为她牺牲都是理所当然。
江郅死了又怎么样,她可是差点被狗咬了啊!
陆阔强压怒火,“别说废话!说说你和赵攀为什么那么惧怕定国公知道江郅死亡的真相,他手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们如临大敌?”
赵宓又不说话了。
这次不用陆阔示意,赵沅嘉就主动走了过去,拿出一颗药丸子就塞到了她嘴里,又在她喉咙一按,让她吞下去。
“半刻钟不服用解药,你就会肠穿肚烂!”她粗着嗓子恐吓道。
赵宓干呕了几下都没有把药丸吐出来,只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疼,五脏六腑也好像灼热得厉害,立即老老实实道:“舅父那里有父皇下旨废除赵攀太子之位、立赵擘为帝的诏书,是母后给他的。”
赵沅嘉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狗皇帝果然得位不正吗?!
陆阔也拧起了眉心,“所以先皇的遗诏被你们藏起来了?先皇的死可与江太后有关?”
赵宓连连摇头,“当然不是!母后才不会那么做!”她支吾了一下,声音小下去,“父皇弥留之际把诏书交给了母后,他那时都神志不清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母后不公布诏书的内容也很正常。”
她也是在母后死前偷听到她与舅父的谈话才知道了这一切。
母后那时已经知道是卫太妃害得她无法再有身孕,自然不会让赵擘坐上皇位。可她因为隐瞒了遗诏,心里极是煎熬,常常整宿都睡不着觉。
后来她又察觉到了江郅死亡的蹊跷,更是受不了这个打击,一病不起。
临终前,她又把遗诏交给了舅父,虽顾及着自己这个女儿没有把江郅的死亡真相告诉他,但却嘱咐他小心提防赵攀,若是有任何不对劲,就把遗诏交给肃王。
自从知道舅父手里有这份能掀翻天的诏书,她就没睡过一日安稳觉。特别是之后发现舅父竟然开始怀疑江郅的死因了,她就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她不想江家出事的,那是母后的娘家,有定国公府在,她的地位才会更加稳固。可是她没有办法,她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江郅的死与她有关,一旦舅父查到了真相肯定会把诏书交给赵擘,那到时候她要怎么办?舅父不会原谅她,赵擘与她向来不和,等他做了皇帝,她还有活路吗?
“母后为什么就不多想想我呢?”赵宓越想越觉得委屈,“我是她的亲生女儿啊,她为什么就不考虑一下我的处境?一定要把我逼到绝路?”
赵沅嘉翻了个白眼,拉了拉陆阔的袖子,示意他赶紧问问题。
再听赵宓抱怨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过去打人。
陆阔压下心头翻腾的情绪,抵着她脖子的利刃往前用力,问:“那诏书如今在哪里?可是被你拿走了?”
赵宓瑟缩了一下,“我不知道,我从没见过。定国公府后来起了一场大火,估计也烧毁了吧。”
陆阔凝眸,正打算再问点什么,却注意到黑暗中蓦地闪过一道冷光,他下意识揽住身边的赵沅嘉,转身把她拢进自己怀里。
咻的一声,有什么利器深深扎入了他的背心。
陆阔发出了一声闷哼。
一切发生的太快,赵沅嘉还搞不清楚状况,两个穿着内侍衣服的人就袭了过来。陆阔赶忙把她推到角落,与这二人动起手来。
“快!快救本宫!”赵宓身上无力,挣扎着就要往外爬。
赵沅嘉怎么可能让她逃?立即绕过去抓住她的头就往地上猛地一磕,然后把晕倒的人控制在了手上。
“住手!”她沉声喊起来,“不然我就弄死赵宓!”
两个太监顿了一下,陆阔趁机出招弄晕了一人,剩下的那人正犹豫不定时,一个黑影悄悄走到了他的身后,干脆利落扭断了他的脖子。
“外面还有两个太监已经被我解决了。”
说话的是何大富。
赵沅嘉砰的一下把赵宓扔到地上,忙不迭跑过去扶住陆阔,“你是不是受伤了?”
她闻到了他身上有血腥味。
江皇后拿着夜明珠快步走了过来,陆阔背后的伤很明显,一截箭头还留在外面,鲜血涌出把夜行衣都濡湿了,沿着衣摆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
赵沅嘉心里一紧,连忙仔仔细细观察了他的伤口,压住血脉止血,却不敢轻易拔箭。
“除了痛,还有没有哪里不适?”她的声音不自觉带了颤抖。
外伤还好医治,若是那箭有毒就麻烦了。
“放心,这箭没有毒。”
陆阔还没有开口,一道沙哑又陌生的声音就突然响了起来。
何大富解释:“他叫禹六,是和我一起的。他懂医术,不如让他检查一下吧。”
赵沅嘉没有拒绝,就见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影从何大富身后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圆筒似的东西,“他应该是被这袖箭所伤。我从那太监身上找到的,检查过,没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