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宁宴结束后,赵泽倒真的找沈贵妃告状了,虽然他跑了几趟净房后,肚子就不痛了,但有的事宁可信其有,后宫里就更应该谨慎些才对。
沈贵妃听后很是讶然,“阮才人给你的饭菜做了手脚?她应是没这个本事的。”
“母妃可别掉以轻心了。”赵泽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提醒道:“这阮才人可没表面看着那么老实。她说不定觉得自己是父皇的表妹,有这层关系做倚仗,心早就养大了。”
沈贵妃神色莫名地觑了他一眼,嘴角勾起点儿笑,“泽儿说得对,我以后会多注意些。”
想到阮氏的古怪,赵泽还觉得不够,又跑到建兴帝那里去上眼药。不过他倒没有像在沈贵妃面前那样说得那么直白,只说了阮才人今日特意接近他的事。
建兴帝的脸皮抽了抽:“泽儿想多了,阮氏应该只是碰巧遇到你顺便多关心了两句。她一向安分守己,不会有坏心思的。”
赵泽面上不显,心里却敲响了警钟。
那阮氏的本事还真不小,居然把父皇都给哄骗了……
翠保宫里,“本事不小”的阮才人正坐在榻上,看着这些年亲手为泽儿做的衣服鞋袜,独自垂泪,心里更是揪作一团——
泽儿以后要是不认她这个亲娘可怎么办啊?她拼了命生下的儿子,凭什么白白给沈氏长脸?表哥明明答应她很快就能认回儿子,可现在沈氏和永平侯府都好好的,她还怎么认?
欢儿说得对!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砰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赵锦欢气呼呼地走了进来,看到泪流满面的阮才人,心里更是恼火,冲口吼道:“哭哭哭!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哭!我们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你却只知道哭!”
她怎么就有个这么没用的娘?完全靠不住,也护不住她!就不说赵沅嘉了,就是赵锦意那个小屁孩都敢当面给她没脸,她能找谁做主?
父皇向来只是嘴上说说,这些年她什么实惠都没有得到。在这宫里,她不过是个人人都能踩上两脚的软柿子。
“放肆!”阮才人被女儿的恶劣态度气得眼泪都止住了,“我是你娘,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辛辛苦苦生养你一场,还得不到你一句好话?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女儿不孝,儿子又……”
阮才人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又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赵锦欢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心里不忿极了,“你就只会拿我出气!赵泽对你大呼小叫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什么?”
“你就只会低声下气,还让我和深儿都和你一样忍气吞声。难道就因为他是贵妃的儿子,我们就要自觉低人一等吗?
“凭什么?我们都是父皇的孩子,他也不比我们高贵!我知道娘出身低,怯弱惯了,但我和深儿和你不一样,我们若是对着赵泽卑躬屈膝,那就是自轻自贱!”
阮才人被戳到了心里的痛处,抬起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混账!混账!你懂什么……”
她要是有沈氏那样的好出身好家世,她也能在这后宫硬气地活着,陛下也不会把她出类拔萃的儿子抱给别人养。
赵锦欢捂着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被打了,可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又提醒着她这是事实。她瞬时怒火中烧,一把扯过阮才人手上的男子衣衫,又把榻上的所有东西都扔到了地上。
“你只会做这些有什么用?针线好又有什么用?宫里又不缺绣娘!”
赵锦欢发疯似的踩踏着那些衣裳,满脸怨恨,阮才人都有些被她此时的模样吓到了。过了一会儿,赵锦欢发泄累了,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哭了起来,眼泪鼻涕顿时糊了一脸。
她下意识拿着手上的东西擤鼻涕,擤完才发现这袍子也太大了,她有些怪异地抖开看了看——这长度不像是父皇的,这宽度也不像是瘦不拉几的赵深能穿的,阮家也没有人合适。
赵锦欢惊疑不定地抬起头,“这是做给谁的?”
她以前只看到娘喜欢做针线,但因为她做的都是男子的东西,她也没在意她都做了些什么。
阮才人被问住了,嚅嗫了一下不知该怎么解释。
赵锦欢倒吸一口凉气,她娘不会有奸夫吧?还是个又矮又胖的男人!
“娘糊涂啊!”赵锦欢陡然从地上弹了起来,快步走到阮才人面前,“你怎么能做这样胆大包天的事!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赵锦欢吓得脸色都白了,举起手中的袍子问道:“父皇不知道这个男人吧?”
“什么男人?”阮才人懵了。
赵锦欢做贼心虚地四下看了看,才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奸夫啊。”
“你个死孩子!胡说什么!”阮才人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看着糊了鼻涕眼泪的锦袍又是一阵心酸。
她做得这么用心有什么用?泽儿根本就不知道,也穿不上!
“这是做给赵泽的。”阮才人一冲动就说出了口,“他才是你的亲弟弟。”
不能告诉儿子真相,总能和女儿说一说吧。不然她都觉得自己要憋屈死了!
“什么?”赵锦欢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她娘不会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话出口就收不回了,阮才人略一犹豫便拉着赵锦欢耳语了起来……
归宁后没几日,陆阔就回大理寺上值了。赵沅嘉很快就发现,婚后的日子和以前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也就是夜里要把床分一半给某人。
有一日衙门里事情忙,陆阔很晚才回来,他那一半的床便被阿活给占了。陆阔二话不说就让金宝去厨房找来了小鱼干,把阿活引出门后就把门窗都给关上了。
赵沅嘉翌日醒来看到他在身旁还吃了一惊,“阿活呢?你没压着它吧?”
陆阔面不改色,“它夜里大概肚子饿了,出去找东西吃了。”
赵沅嘉点了点头,一伸手就去撩他的上衣,“我看看你的伤口。”
陆阔的身体紧绷起来,却半点没有反抗。
“恢复得不错。”赵沅嘉满意地笑起来,“再过个十天半月就能彻底无碍了。”
“还要这么久啊。”陆阔在心里叹了一声,“那五日之后去狩猎应该没有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