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女儿与他不过是露水情缘。”
    “他为你生出了护心鳞，你真的毫不动心吗？”
    缘起不由心虚：“什么护心鳞？女儿说过他对我不过是装腔作势，根本长不出护心鳞。”
    “是吗？”
    “是啊。”
    缘起瞥见凤王眼中晕染上一层雾气，他似是在不舍，但心中却是十分坚定。
    修为高者可隐藏识海，缘起虽感应力极强，但无法突破自身修为限制，像九阴龙王凤王这般高修为之人，她不能轻易感知其识海。
    其实别说他们，平日里，龙啸和龙吟他们的识海，她也不能完全感知。
    她的感应之力更多还是用在花草上，感万物情志，造万叶飞花之象。
    但若是高修为者主动泄露，情况则不同，九阴就做过这种事，无烬神君也曾在幻境中刻意让她看过那些欲念。
    还有此刻，事情已成定局，凤王并不在乎被她感应到，所以任由自己双眼迷蒙。
    缘起终于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拼尽全力想要往外逃，可为时已晚，她被困在傀儡阵法中，寸步难行。
    “阿缘既然不肯主动交出护心鳞，那父王只能出此下策。”
    如果她没有喝那杯酒，没有受制于幽婆草，还有能力反抗，可如今仙力被封，她没有反抗之力。
    “父王，傀儡术在于控心，女儿的感应力世上少有，我不可能被控制。”没了仙力，她只能以自身意志抵御傀儡阵。
    “如果有人以你私物制成布偶，在你身边诵念七七四十九日傀儡咒，阿缘觉得父王的傀儡阵还会失败吗？”
    “怎么可能？”
    缘起的心念极强，强到她能感知到自己的心念被操控，能感受到心念被一点点蚕食。
    凤王说得不错，有种傀儡阵专为神而设，因神明感应力居六界之首，只有神明操控万物，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操控神明。
    魔族诞生时，便造出过专为神明而设的傀儡阵法，魔尊还给它起了个名字，戏神阵。
    此种阵法连神明都躲不过，更何况缘起只是个感应力强却修为极低的小凤凰。
    缘起不可置信地看向浮生，问她：“为什么？”
    能拿到她的私人物品，在她身边趁她入睡时诵念四十九日之久的人，除了浮生，再无旁人。
    “阿缘不是不喜欢九阴将军吗？明明九阴将军已经长出了护心鳞，为何要瞒着浮生？”
    “因为你心智单纯，我知你藏不住秘密，便没有与你说实话。”
    “阿缘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我不是不信你。”
    “凤王跟我说，只要我对着那个布偶念够四十九日的咒语，我们就能回到丹穴山，继续过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浮生满是期盼着那样的日子。
    缘起知道她没有说谎，她不知道傀儡阵是什么，只是听了凤王的话，觉得念完那些咒语就能回家。
    如果浮生有异心，她是能感应到的。
    “父王，你就是这么利用女儿身边最亲近之人？”缘起质问。
    在凤王泄露出的那部分识海中，缘起看到他是如何诓骗浮生，而浮生是真心认为她不喜欢九阴，一心想着要带她一起回丹穴山。
    那些由浮生传回凤族的令羽，那些诉说她与九阴并不相爱的证据，没能得到凤王的信任，却让浮生坚信不疑。
    浮生也曾怀疑过，也曾问过她，但她从来都说，她与九阴并无真情实感。
    浮生终是心性太过单纯，在眼见为实和耳听为实中，毅然决然选择了相信缘起的话。
    即便日常中，他们二人所言所行，无一不证明着二者早就心意相通。
    缘起还看到那杯酒也是凤王指使浮生端给缘起，只有浮生给她吃的东西，她从不怀疑。
    凤王眼中的泪一直没有落下，仿佛这辈子都不会落下，就像当年凤王后死时，他虽伤心不已，亦可不落半分眼泪。
    在他心中，一统妖族重于一切。
    “阿缘，今日过后，父王会带你回丹穴山，你永远都是丹穴山上自由自在地凤族公主。”
    “父王，不要……”
    缘起被困在阵法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竟在这危急的关头将希望寄托在幽梦身上，她的那双眼睛哀切至极，似是融进了六界生灵全部的悲伤。
    她看着幽梦：“救救我。”
    幽梦根本不敢看她，摸着鼻子，对幽蝇说：“幽蝇，就不能换个办法？非要利用她吗？你忍心吗？”
    幽蝇看向屋顶木椽：“除了她，我们上哪儿还能找到尊上的软肋？”
    “但是……”
    “别看了。”
    九阴身披银色铠甲，披坚执锐，手执紫电鞭，那双眼睛看着极为冷静却蕴藏着深不见底的怒意，冲入大殿。
    紫电鞭因嗜血而迸发出更为强劲的力量，龙宫周围漆黑一片，雷声轰鸣，随着紫电鞭饮下更多的血，那轰鸣声更盛。
    “凤王若是想开战，本将军随时奉陪，今日却与魔族为伍，实为妖族叛徒，今当奉天命诛杀叛徒。”
    紫电鞭蜕变，延伸至缘起身侧，将其轻轻缚住，拉回九阴身边，他说：“夫人别怕，有我在。”
    缘起轻轻点头：“嗯。”
    凤王自知不敌九阴，遂请幽蝇助阵，而他则在一旁继续施以傀儡阵。
    幽蝇是数万年的魔头，自污秽中诞生，承载了六界全部污秽之力，魔力不容小觑。
    九阴虽是烛龙之身，但修行尚短，想在短时间内打败幽蝇，根本不可能。
    龙凤两族相斗，地上倒下的部族有些选择退居一旁，观察局势，有些则在叛乱中率先做出选择，比如牛黎国主自九阴入殿后，强撑起稍微好转的身体，以全力支援九阴。
    兵器相撞声此起彼伏，各方灵力相缠使得龙宫上空出现史无前例的巨大灵气团。
    不过这些声音都被雷声压下，整个妖界只听见震耳欲聋的雷声，即便有些地方不见云层闪电，也能听见自万里之外传来的贯耳雷声。
    魔族最为可怖之处是作战时，能继续吸食魔气。
    两方争斗，都不想失败的心是好胜之心，嗜血之心，有了此心，魔气便可再次汇聚。
    幽蝇在与九阴大战时，便是以九阴自身的好胜心作为武器，所以他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九阴很快发现这一点，及时调整心性及战术。
    龙吟和龙啸果然趁乱逃走，寻到九阴支援，如今正随九阴率领的龙族大军与凤族缠斗。
    原本九阴不会输，只是他将护心鳞下那片最易被伤的位置留给了最爱之人，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哪怕她是凤王的亲生女儿，亦未有片刻怀疑。
    所以当缘起拿着他的鳞片刺向他时，他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