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撞见浮生时,正因未能夺得九阴之心,烦闷不已。
浮生恰好撞在刀口上,她势要拿缘起身边的人撒气,招招致命,没留半分生机。
浮生为了脱身而留下的半副身躯本应进入龙吟体内,化解她的嫉恨之心,奈何她心中怨念太深,竟将黄鸟之灵挡下。
之后没过多久,成魔大阵开启,龙吟被九阴捉住,绑在阵眼中心,作为开启阵法之生灵。
之所以选择她,是因为龙吟伤害缘起最深,是九阴此生最恨之人。
当他的怒意达到顶端时,阵法将会发挥出无穷能量,摧毁整个妖界。
九阴眼神阴鸷狠厉,心念一动,天雷降下,灼烧阵眼中心祭阵之人。
“是你焚了她的仙骨,毁了她的仙根,还把她扔进万妖窟那种地方。”
天雷属火,灼热滚烫,龙吟挨了几下,已是皮肉模糊,五内俱焚。
她当然不敢说实话:“我没有。”
“她当然不敢承认。”幽蝇用那副脸色煞白的书生模样现身。
在狂风大作的阵眼中心,幽蝇开启幽梦留给他的幻境:“这是幽梦从龙吟还有您夫人梦中偷来的记忆,请尊上过目。”
过去如回放般,再次显现,龙吟如何毁掉缘起根骨,缘起又经历了何种非人的摧残,所有一切一一展露于天际。
缘起被扔进万妖窟,受万妖欺凌,幽蝇有意留下大妖欺负她的画面,刻意规避其反抗场景。
九阴看见蛇妖对她轻言戏语,看见天犬摸着她的脚,舔舐她的脚踝,不禁攥紧了拳头,怒不可遏。
倾盆大雨倏然而至,这是独属于烛龙发怒时的暴雨,足以将妖族淹没。
幽蝇收起幻境,生怕幽梦给的幻境有问题,下一秒就要露馅,他继续添油加醋:“阿缘在万妖窟过得可是十分凄惨,受尽那群妖怪的欺辱。万妖窟里的那群大妖,可不是什么善茬,不仅会吃人,吃人前还会极尽耍弄之能。”
“她竟从未与我说过。”
幽蝇眼尾上挑,计上心头:“阿缘始终是女孩子,受了那么多苦,还不敢与夫君诉说,想想更加凄惨了。”
九阴本就在看到缘起被蚀骨灼根时,怒火冲天,又听到她在万妖窟中,受尽磨难,更是勃然大怒,眼睛逐渐变为一团黑火,似是随时有魔气喷发出来。
“尊上,此阵若成,必能为阿缘重塑根骨,她就能永远留在你身边。”
九阴摆弄手掌,握拳时发出咔咔的声响:“好,既然凤王非要进攻龙族,还联合仙界,那今日便让他有来无回!”
凤王从未见过此等法阵,以为这是烛龙的厉害之处,他得仙界相助,这次是他唯一可与烛龙相抗衡的机会,他不会放弃,因此大举进攻。
成魔阵下,龙凤两族妖兵短兵相接,拼得你死我活,难解难分。
虞渊升起,羽水浇灌,倾覆赤水,曾受赤水滋养的生灵,反受赤水荼害。
赤水河畔水火共融,待羽水彻底取代赤水,整个妖界都会覆灭,从此世上再无妖族。
缘起望着阵眼中心气息微弱的龙吟,此刻她的气息决定了阵法是否可成,她死则阵成。
“幽梦,告诉我破阵之法。”
幽梦为她挡住妖兵:“我不知道。”
“你撒谎!”
“不过是毁了妖界罢了,我一点也不在乎。”幽梦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就不怕你的师尊归来,知晓这些事,与你秋后算账?”
幽梦惧怕她的眼神,不愿看她:“不怕,只要她能回来。”
“我不会让你如愿。”
缘起的眼中似有星辰万物,幽梦看着她的眼睛,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吞噬,再次收回视线。
缘起看了眼手中那条已到顶点的线,只剩指尖极为微弱的一点幽蓝色光芒,她终是明白,是她改变了本该有的结局,才招来魔族。
若想求生,唯有赴死。
她最后一次召出凤凰真身,携风直上,因灵力不济,径直跌落,最后落在一片柔软的祥云之上。
那时她以为是片祥云,如今已经知晓是鲲鹏。
“小鲲鹏,我想去找九阴,你可不可以带我去?”
鲲鹏应声而动,激起千层浪花,扶摇而上,转瞬来到阵眼地带。
九阴看见她后,眼中那团黑气逐渐变弱,化出眼白分明的样子,那双眼睛正看着她。
“九阴,是我错了。”
“你没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我一直都知道我们的结局,是我固执地想要改变,才令你入魔。”
成魔阵下,生灵溃散,无数哀嚎呼喊声回荡在缘起耳边,经久不散。
“千错万错,哪怕万劫不复,也都由我一人承受。”
“我现在才明白我回到过去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找回那颗爱你之心啊。因为爱你,所以没能按照命簿所写背叛你,因为爱你,所以做不到欺骗,做不到让你恨我,却令你恨了整个妖族,是我错了。”
“阿缘……”
“过去劫起,尘缘再现。”缘起左侧眼尾溢出一滴泪,那滴泪落入赤水,水中烬火瞬间熄灭,但因有源源不断地羽水灌入,烬火再起,生灵涂炭。
缘起明白了什么,眼睛在哭,脸上却是笑着:“九阴,不要成魔,我还是更喜欢那个冷酷又专制的神君。”
不知道为什么,九阴突然觉得此刻的缘起像是变了一个人,她周身发出的光芒,似是众生无法忽视之神光。
她在光影之中说道:“我的名字叫缘起。”
九阴想要触摸,可她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那种清晰感受到即将失去,却毫无办法的感觉,令他的心宛若刀割,正被处以凌迟之刑。
缘起慢慢后退,高喊:“浮生剑!”
浮生剑灵从天而降,威压之下,震慑天地。
九思琴音奏响,消弭戾气,浮生剑下,将羽水隔绝在虞渊之中,并蒂钗化为命数笔,重写妖生,而缘起跳下赤水,焚尽己身,以化解赤水中的烬火之力。
她还记得在虞渊时,曾被羽水溅到,痛入骨髓,如今整副身躯泡在其中,更是痛上加痛。
龙吟焚她根骨时的疼是由内向外,蔓延至四肢百骸,而烬火焚烧的疼则是由外向里,唯一的好处大约是肉身焚烧的速度够快,所以疼痛的时间能短上几分。
缘起以身祭阵,成魔大阵失败,妖界生灵回归,然龙凤两族已彻底开战,两虎争斗,血水依旧浸润着妖界大地。
九阴在一片废墟中,宛若失心疯般,四处寻找缘起。
幽梦和幽蝇再次因屠杀神明被重创,退回虞渊,历经千年方才得以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