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救我？”
    罗宾站起身子，神色复杂地看着卡姆。
    “我，我……”
    卡姆欲言又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罗宾。
    其实，不止是罗宾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卡姆；他卡姆同样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罗宾……
    他天龙人的身份太特殊了！
    奥哈拉事件，虽然是海军执行的，但背后肯定少不了世界政府、少不了他们天龙人的命令。
    “妮可·罗宾！”
    卡姆甩了甩脑袋，最后斩钉截铁道：“别胡说了，我是来逮捕你的！”
    “真的？”
    罗宾紧紧注视着卡姆的眼睛，两只秋水般的眸子在轻轻颤抖。
    “当然是真的！”
    卡姆袖子一摆，气呼呼地转身，不敢直视罗宾的眼睛。
    卡姆昂头道：“等会儿就会有人把你抓走，然后关起来！！”
    卡姆说漏嘴道：“不过这里的窗户坏了，你一定想不到只要爬窗便能溜走！”
    卡姆继续说漏嘴道：“你一定还想不到，在甲板的东边有一艘小船，只要乘坐它就能顺利逃走！”
    卡姆嘴上各种暗示罗宾下一步该怎么做。
    心里却是异常烦躁，各种理由在卡姆脑中蹦跶，让他不知该不该迈出下一步。
    “是你说的，等你走投无路、去无可去的时候我在表明身份。”卡姆在心里暗暗点头。
    “等着吧，等我灭了王路飞，抢我也会把你抢回来！”卡姆在心里握紧拳头。
    “到了那时候，没人再敢叫你去死，因为你是我卡姆的女人……”卡姆好似在心里下定决心。
    “嗯！！”
    忽地，卡姆身体猛地一颤，感觉背后有一股温热传来。
    他蓦然回首，就见罗宾已经不知何时偎在他的后背，她双臂松松环着，脑袋也歪着靠了过来……
    温热的气息轻轻洒在卡姆的脖颈，显得亲昵又安然。
    “好温暖……”
    罗宾像是一只倦归的小猫，静静地贴着卡姆的后背。
    “这……”
    卡姆浑身一颤，微动着身子欲要走开。
    “别走，让我再趴一会儿……”
    罗宾温声，双臂颤抖着圈住卡姆，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也要抓牢这一似安稳。
    “就一会儿……”
    她闭着眼睛，脸颊轻轻蹭了蹭，好似找到了依靠。
    “你……”
    卡姆张口欲言，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静静地呆在原地，任由罗宾紧紧靠着自己……
    “哗啦啦啦！”
    窗外残月高悬，冷冽的月光洒在漆黑的海面上。海风呼啸着卷动海浪，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甲板，溅起破碎的水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嘻嘻，我竟然又活下来了。”
    罗宾的笑声打破场上宁静，她睁开眼睛看向卡姆：“我是不是很厉害？”
    “很厉害吗？”卡姆耸耸肩。
    “当然厉害了！”
    罗宾抿了抿眼角的眼泪，气呼呼地说：“我的家乡被毁灭后，我就在世界各地流浪。可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想杀我……”
    “普通人想杀我，因为我是击沉了救援船的恶魔。他们怕我……”
    “海贼猎人想杀我，想拿我的脑袋去领赏金。海军想杀我，想为自己博一个前程……”
    “还有世界政府和天龙人，想让我永远闭嘴，都想杀掉我！”
    “喂喂喂，你当着我这个天龙人说这些好吗？”卡姆哈哈一笑。
    “所以我是不是很厉害，那么多人想杀我，整个世界都想杀我，但我还是活了下来。”
    罗宾脑中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她抽噎一声，又露出笑容：“这次更是被黑胡子海贼团抓住，被前海军大将青雉抓住，但我还是活了下来。”
    “这么说，确实挺厉害的。”卡姆点点头。
    “你知道吗？我九岁的时候，我差点就饿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卡姆顿了顿，“难道是没人愿意卖给你食物？”
    “不是！”
    罗宾摇了摇头，笑着说：“因为我落脚的那个城市换了一个勤劳的清运工。”
    “这之间有关联？”卡姆不解。
    “当然有！附近的垃圾桶总是干干净净的，所以我找不到吃的……”
    “要是我这样就被饿死，一定很可笑吧！”
    罗宾哈哈一笑，她继续说：“好在我及时离开了那座城市，去下一座城市。只是下一座城市也没好到哪去……”
    “又怎么了？”
    卡姆鼻尖微酸，“难道那边也有一个勤劳的清运工？”
    “这倒不是。”
    罗宾摇了摇头，她笑着说：“那座城市有好多流浪狗，而且都比我高大。我根本就抢不过它们。”
    “好在那些流浪狗挺通人性，也不会像人一样要杀我。我靠着那群流浪狗的接济活了下来。”
    “还有，还有，在那一年的冬天，我差点就给冻死了。我没钱买厚的衣服，也没地方睡觉……”
    “还有，还有……”
    “……”
    罗宾没有停下，倾诉似的把所有不如意笑着说了出来。
    “……”
    卡姆拍着罗宾的后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虽然遇到过很多事情，但我还是活了下来——全世界都想要我死，但我还是活了下来。”
    “所以，我是不是很厉害？”
    罗宾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她好似笑累哭累，困倦地投入卡姆的怀里，享受着片刻的安逸。
    “很厉害，你真的很厉害……”
    卡姆宠溺地拍着罗宾的后背，笑着说。
    “呀！抱歉，我刚刚……”
    罗宾颤巍巍地睁开眼睛，倾诉过后她也冷静许多，知道自己刚刚好像有点失态。
    只是她还是待在卡姆的怀里，不想离去……
    “好了，没事。”
    卡姆微微动了动身子，双手搭在罗宾肩头：“我不会抓你回去，你走吧。外面有一艘小船，一直往东走就能——”
    “所以——”
    罗宾打断卡姆的话，问出一开始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我……”卡姆身体一颤。
    “请问……”
    忽地，罗宾仰头。
    两只秋水般的眸子泛着淡淡的微光：“你是不是就是穆卡？我想知道……”
    “我……”
    卡姆凝望着罗宾那对眸子，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呼啦啦啦！”
    窗外残月孤悬，夜色如墨。
    海风携着海浪的幽咽，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甲板的沉默。
    时间好似在此刻凝固……
    “哈哈。”
    忽地，卡姆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