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道是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没有窗户,看不到外面的景象。而且他们走了这么久,连走廊都没看见。
“这是个陷阱。”
安叙余光瞥到墙角里一团黑色的东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走过去,那是一滩干涸的血迹。
“如果找不到方法破局,不是死就是被永远困在这里,像他们一样。”
秋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们”指的是谁:“那现在……”
“灯灭了。”安叙道。
他用了和上次找琼玉一样的方法。秋水是纯鬼族,加上有两千年的修为,威压必定大于普通厉鬼。有她的花灯在,陈言灿不会贸然靠近,就像上次的琼玉一样。
既然对方不肯找他,只能他找对方了。
楼道重新陷入黑暗。
安叙抬脚,试探性地碰了碰台阶,确认还在后,便踩了上去。手电筒微弱的光对他根本没用,还是得一步一步小心的走。
所以两人走的很慢。
安叙主要是怕自己踩空,在这种身体上的问题法术帮不了忙的情况下,只能靠自己。
秋水完全没有去扶自己主人的念头,跟在他身后,又嫌安叙走的太慢,无聊地从台阶上蹦下来再蹦上去,上去再下来,脚步声就属她最大。
安叙无语片刻:“你这样搞得我像个盲人。”
“自信点,把‘像’去了。”秋水怼他,“你在晚上和瞎子没区别。”
“……”
他竟无法反驳
两人保持这样的速度走了十多分钟,周围忽然有了变化。走廊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前方,淡淡的月光洒下,静谧无声的过道上出现了一抹红色的背影,本就恐怖氛围增添了几分阴森。
那抹红色在安叙的可视物中格外明显,一股寒意倏然漫了上来,明明是夏夜,四周温度却降至冰点。
不过对他俩影响不大。
鬼本身就没有温度,所到之处皆会带起一阵阴风。
安叙摸索着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忽感觉一阵劲风袭来,降阵凉气直往脸上呼,他感觉到了什么,侧身躲开的同时绕到那抹红色后面,掐着她的后颈将其按在楼梯扶手上。
整个过程发生的太快,以至于秋水的“主人”刚喊出口,安叙就已经转守为攻,制住了袭击他们的女鬼。
“陈言灿?”安叙对着眼中的红色问。
女鬼没有回应,反而在他手里剧烈挣扎起来,四肢扭曲,手脚已经弯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就听“咔咔”两声,女鬼的脖子以一种极具僵硬的姿势转了过来,森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安叙。
安叙只感觉糊了一手血,还没来得及嫌弃,女鬼已经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腥红的指甲堪堪擦过他的脸。
一次攻击做废,另一只手又挥了过来,正到安叙面门之际,被秋水紧紧握住手腕拦了下来。
这只女鬼下定决定要她主人的脸毁容,她可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她主人就靠这脸找男人呢。
“主人你没事吧?”
“没事。”安叙淡定地掏出纸巾擦了擦手,似乎料定伤不到他。
秋水转头就和陈言灿讲道理:“姑娘,我们是自己人……不对,自己鬼,咱们可以稍微冷静一下。”
陈言灿垂落的长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能依稀看见里面空洞又阴森的双目。
她缓慢地转头看了秋水一眼,忽又加重力道,大量黑雾从她背后源源不断地涌出,带起的风将他俩人的衣服、袖子吹得“啪啪”作响,刺激的人睁不开眼。
秋水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在扯她的头发,玉簪同上面的流苏摇摇欲坠,扯的头皮生疼。
她是一次觉得长发这么麻烦。
秋水伸手欲扶即将散落的头发,迎面突然窜过来一个黑色的东西,张嘴就要咬!
安叙抬起胳膊挡了了下四面八方扑来的风,忽听“咚”的一声,似是什么东西撞上了墙,接着便是秋水怒气冲冲的一句话,“和你讲道理非不听,弄得你死我活有什么好的?你居然还把我姐姐送我的发簪弄碎了!非要我把搞得你魂飞魄散才满意是吗?!”
“既然这样,那姐姐我成全你!”
光亮再度笼罩了整个楼道,这次比之前的更为强势。
强烈的威压让陈言灿毫无还手之力,方才张牙舞爪的黑雾瞬间缩回主人的身体里,活像在受外欺负的小狗委屈巴巴地回家。
安叙放下手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秋水一手提着自己的花灯,另一手掐着陈言灿的脖子将她提溜起来,光将她的脸照得惨白,下一秒似乎就会晕过去。
看着秋水一幅要吃人的样子,安叙不自觉地住后了两步。
果然,惹什么都不能惹女人。
说翻脸就翻脸,战斗力还是个迷。
安叙下手还留了点力,秋水则不一样,可能是心爱之物坏了的缘故,
她的力道远大于安叙。 陈言灿真是动弹不得,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你妹妹在找你。”安叙对她道。
这话似乎有魔力,陈言灿死气沉沉的脸上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她艰难地转动着眼珠,看向安叙,似在请求他说下去。
“她也变成了和你一样的厉鬼,被困在医院。前不久才被人救出,之后就一直在找你,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
“她死了多久就被困了多久,算算时间已经一年有余。她的怨气在手刃仇人时就已消散大半,唯一的念想就是找到你。困住她的人不会善罢干休,她只要还在一天,危险就会多一分。”
“你们是姐妹,也是彼此最亲的人,你不想她受到伤害吧?”
安叙淡淡地说完最后一句,等着陈言灿的反应。
陈言灿没了动作,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没人再开口,空气陷入了一片静默之中。
总归是同类,秋水于心不忍把她放了下来。
松手的同时,陈言灿猛然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能捏碎腕骨。长而锐利的指甲划破了她的衣服,刺入血肉中。
血汩汩地往外流,秋水吃痛,抽回了手。
挣脱的同时她瞥到了陈言灿那张因用力过度而扭曲的脸。她死死咬着牙,血从嘴角渗出,像在挣扎。
刚才的攻击似乎不是出自她本意。
还没等秋水反应过来,陈言灿又做了一个令人惊讶的动作。只见她腾出一只手死死地按着那才那只,就听“咔咔”两声,那条胳膊被她硬生生拆了下来!
陈言灿僵硬地望秋水,大量鲜血从她眼角流了下来,如果是普通的修行者定会被她这个样子吓到。
但秋水却觉得她在哭,悲伤又无助。
“求你们……帮她……”沙哑的嗓音回荡在四周,陈言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但救的却不是自己的命。
秋水正要开口,却被安叙拉住了手腕:“有人上来了,走。”说着,带着秋水直接从陌生的楼层翻了下去。
秋水收起花灯,到地面时便换成她带安叙跑。
他们躲到一棵树后面。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楼道里发生的事。秋水看到陈言灿被人甩到了护栏上,那人居高临下地看看她说了些什么,陈言灿麻木地摇摇头,忽又变得狂躁……
“主人……”秋水看不到后面的情况,扯了扯安叙。
“你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来了?”安叙皱眉,他感到四周有很浓郁的鬼气,集中在一起,不像是一只鬼所发能出的。
“冥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