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标准时后。
陆鸣调动着周围的魔力,丝丝紫色魔力流从空气中成型,汇聚进了传送阵中。
随着阵盘上的刻印闪烁满紫色的光芒布,沉寂许久的传送阵至于发出了阵阵的嗡鸣,开始缓缓旋转起来。
沐仍然在传送阵边缘不远处站着,尽管陆鸣对她说这里已经没有他们什么事情了,但是沐却是如同一个倔强的驴一样不肯离开,陆鸣也就索性没管她。
‘参数...唔...对方怎么还没开启传送阵?啊,来了。’
在雪松城的上空,普通人甚至一般的超凡者都察觉不到的地方,出现了一段细小的扭曲隧道,蜿蜒着延伸向遥远的地平线尽头
半空中的雪花和光线没能在透明的隧道上留下什么痕迹,空间隧道显然不在现实维度。
陆鸣感受着传送阵传来的反馈,一段段数据精准地和阵盘上的原定单元一一对应,确认了没有错位或是错误的地方,陆鸣明白此时两边的传送阵已经共鸣成功了。
‘对方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这是借此测试空间隧道的震荡程度么?’
但是另一边似乎没有停止传送阵的开启,陆鸣也是马上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他的感知触及着现实世界的深层,这次打通的传送路线比起之前贤者之塔还在的时候并不能说优秀,不过在没有高魔力高位阶的物品或者人的情况下,倒也是可以拿来用用。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坐...罢了,大不了我直接自己传送回去...’
就在陆鸣感觉共鸣时间差不多了的时候,天空突然为之一黑。
原本的永恒黄昏染上了一丝黑暗的色彩,斜阳发生了剧烈的变化——那是一轮漆黑的日,黑色的边缘逸散着不正常的扭曲橙色丝线,不,不是逸散,而是周围不断有着橙色的丝线向着黑日汇聚。
街道上,一个普通冒险者怔怔地看着暗淡天空中的黑色太阳,突然捂住眼睛往地上一跪。
“啊!我的眼睛啊!”
一旁的同伴自然是去拉起满手血液的他。
“你怎么了?你...你怎么...”
但是被拉起的冒险者却是满脸鲜血,方才还鲜活的面孔上此时只余下两个汩汩冒出血的空洞。
“所有人都低下头...”
“所有人都低下头,不要看空中!”
这时,几道魔法传音快速回荡了整个雪松城。
...
传送阵广场上。
阵盘中心半趴着一位少女,精美的面孔上竟然满是金色的血液。
‘我遭...我怎么了?’
陆鸣勉强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整个上身都是黏黏糊糊的。
‘什么?’
他当即开启魔力感知,视察了一遍自己的情况。
每一寸皮肤都渗出了血液,尤其七窍最为严重,几乎是此刻还在缓缓流淌着血,他整个人如今就是个血人,原本的银色长发也都尽数染上血色。
他看了一眼天空,感到眼睛有些刺痛,顿时明白了缘由。
‘被摆了一道啊...’
陆鸣身后却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是肉体直坠地的沉闷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冕下...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
沐竟然直接跪倒在陆鸣后面,声音里隐约带上一丝哽咽。
“不是你的问题...我这不是还没死吗?别这样惹人烦...”
陆鸣扶着中心向上突出的基座站了起来,其实他明白此时他外表虽然看起来有点可怕,但是内里精神的损伤才是更要注意的。
他手指虚点向空中的状态栏,果然看到自己多了好几个虚弱的debuff。
“冕下,您...有什么愤怒,就来惩罚沐吧...还有您有什么要求,沐一定为您做到...”
橙发少女看着眼前几乎成个血人的萝莉,心里不由得心疼无比,但是又因为位阶的差距不敢靠近。
“你...行了,七阶存在比你们想象的命硬,要是换成你们早特么死光了。我去休息了,不要来打扰我。”
‘估计寒霜负责主持法阵的法师此时也是凶多吉少了...’
陆鸣一步一个血脚印走到了沐的身前,随后一阵紫光闪烁,他又传送到了火炉前。
‘黏黏糊糊真麻烦...’
陆鸣先是出手尝试恰了一些清洁的水和风,而后又恰了下洁净术,但是大意之下他居然还失败了几次。
‘又是debuff,真烦啊...唉,这精灵就是命苦,怎么感觉和走霉运一样。’
陆鸣此时将上身的衣服都脱了下来,实际上他法袍打底下面也就只有一个米色底裤而已,当然上面也是。
‘被神话血液浸染的魔法装备一时半会还洗不干净,话说貌似是神话存在越强大,血液的影响也越大?那我是不是素质还挺强的的?
...这衣服,虽然这样穿着真的很有威慑力,但是一想到全是自己的血,还是算了吧。’
身上只余两件的赤足银发萝莉默默盘腿坐在了地毯上,而极夜法袍和星光斗篷则是在一旁地板上丢着。
‘只能先等它自然逸散消解了...’
陆鸣给自己周围设了数个结界,稍稍调整之后,就这样进入了深层冥想的状态。
...
雪松城外远方。
“都不要看天空,所有人现在静止传音和说话,加速返回雪松城。”
西洛里希斯凝重地看着天空中没有黑日的另一侧,这是预料之外的情况,贤者之塔的下发文件并没有关于此的记载。
“不知道,又有生出多少事端...希望那位冕下...”
...
前线。
“欧特斯大人,今天所有的黄昏魔兽实力全部都暴增了,而且数量也呈几何级数增长,我们还要坚守这里么?”
“不计一切代价...五天,不,最多三天,如果再过三天援军未至...我们就撤回贤者之塔。”
前来汇报的精灵士兵满身都混杂着紫色,黄色与红色的液体,他腰一侧用布带绑着一把缺口显眼的长剑——显然剑鞘已经不知所踪了。
剑士下去了,他还要将命令传遍全军,时间并不多。
他们已经在此坚守了二十五日了,比原定的命令整整多出了十日,即便以“不计一切代价”而言,也过于沉重了。
欧特斯身后的百塔群轰鸣运转,无数法术流光不间断地轰击着第七传送点防御阵地前的黑黄色海洋——那是由一只只嚎叫着,怒吼着,冲锋着的可怖黄昏魔兽组成的绝望之海。
而在黑黄与翠绿交接的近点分界线上,无数昔日的精锐精灵正在毫无意义的对耗中炮灰般死去。
“林风骑士团...苍穹之刃...爱修因皇家剑阵兵团...”
欧特斯轻声念着一个个战阵兵团的名字,每一个放在这整片大陆上都是足以令数十族偃旗息声的存在,此时却如耗材般白白葬送在这兽潮里。
“卡斯特罗,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星辰法师摸着手中的吊坠,眯起眼打量着天空中的黑日一侧,眼中的星光仿佛跨越了整片央陆,穿透了世界抵达那不可逾越的天堑后方,稍刻,他扭过头,紧闭的双眼流下两行清泪。
“难道你也被这异象所影响么?”
突然,他好像感知到了什么,欧特斯向着脚下画出一个淡蓝色的圆,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