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
皎月高悬,洒下清冷的光辉,映照着这座庞大的宫殿。
巡夜的甲士们手持火把,步伐整齐而沉重,铠甲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拉长,如同沉默的卫士,守护着这深宫内苑的安宁。
宫墙内的走廊,忙碌的身影逐渐稀少。
宫女们匆匆走过,手中的灯笼随风摇曳,光影在墙壁上跳动……
那些宫殿内,有的灯火依然明亮,透过雕花的窗棂,映出其中模糊的人影……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盏盏灯火相继熄灭,整个皇宫慢慢陷入了沉睡。
而冯保也结束了一天的“沉重工作”,回到了自己在皇宫之中的住处……
跟他对食的宫女,还没有回来。
他先是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水,还没有喝上呢,
一个亲信太监便来了。
而这个太监也给他带来了一个让他着实震惊的消息……
王榛被打死了。
他也将详细的经过,告知了冯保。
先是王榛阻拦去寻太后的陛下,被陛下惩罚,杖责二十,陛下走后,他便去找太后告状,说了不到两句话,便被拖出来乱棍打死,最为重要的是,太后宫中的佛堂撤了……
佛祖搬走的很急,甚至,都没有留他在皇宫中过夜……
而佛堂之中的法器,珠玉,也被尽数摧毁,能烧的就烧了,烧不了的东西,都砸了……
冯保得知的东西比朱翊钧知道的要,细节很多,这也不难看出,冯保在深宫之中,确实根深蒂固,颇有势力。
冯保听着自己亲信太监的话,如同惊弓之鸟一般。
他这个猴子,终于被惊着了……
陛下到底跟太后说了什么。
冯保不知道。
可这也太反常了。
佛堂都被撤了……
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亲信太监离开后,冯保与他的对食宫女,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他一直都在惊恐之中。
夜更深了,风悄然吹过,带着丝丝凉意。
在这皇宫大内宫墙的角落里,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月光下的宫殿轮廓显得越发庄严肃穆,沉睡中的紫禁城宛如一座巨大的迷宫,等待着黎明的曙光将其唤醒……
而冯保一夜无眠……
到了第二日,也是三日一次的朝会举行日。
朱翊钧身披着那象征着无上皇权的龙袍,小小的身躯在璀璨夺目的华服之下,显得有些瘦弱……
然而,几分稚气的脸庞上,却隐隐透着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威严……
他那明亮如星的双眸,清澈中却蕴含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深邃与坚定。
微微上扬的眉梢,似是承载着千钧重担的坚毅……
当他缓步前行,龙袍上的金丝绣线在阳光下闪耀着璀璨光芒,尽管他的步伐还稍显稚嫩,却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这个时候的朱翊钧,竟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
黑着眼圈的冯保紧紧的跟在朱翊钧的身后……
皇极殿中,百官入朝……
请辞的郭朴在昨日,并没有得到“宫里面”同意,他今日也来了,不过,心中却有着自己的盘算……
很多亲近高拱的官员们,也早就准备好了奏疏,今日要连说带奏,为高阁老鸣不平,要是真的能让高阁老重新回来,主持工作,那是最好,即便高阁老真的回不来,他们这些人也要为高阁老争取一个体面的结局……
而很多厌烦高拱的人,却都想着好好的看戏,再怎么说,龙椅上坐的是娃娃皇帝,你就算在这皇极殿中,哭的死去活来,说的感天动地,陛下也做不了他两位母亲的主……
皇极殿中,只有高拱一个人的站位是空着的,其他都是按部就班的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
此时的海瑞已经成了正三品的户部右侍郎,站的位置也靠前一些。
实际上,昨日的事情发生的太紧急了。
海瑞得知消息之后,都已经到了下午,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是,海瑞,这个高拱昔日的下属,得阁老垂青,重用,富有盛名的海瑞,并没有跟高拱一系的人站在一起,反而默不作声,同僚探查其口风,也一无所获……
而张居正在等待陛下的时候,一直盯着原本属于高拱的位置,他离这个位置越来愈近了……这个时候的张居正对于宫中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冯保这个猴子,真的被王榛之死,给吓着了,宫里面的一些变动,他即便有时间给张居正通风报信,却也没有胆量去做了……
朝堂之上,金碧辉煌,在辉煌之下,站着的官员们,各个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皇帝陛下驾到……”
在一声尖细的高呼声中,注意检查,朱翊钧从皇极殿殿后走了出来,他从左边上了御台,等他坐在龙椅上后,官员们开始朝拜,山呼万岁……
声音在大殿中回荡,震人心魄……
朱翊钧微微抬手,轻唤:“平身。”
百官恭敬起身,垂首而立……
皇帝陛下还未发话呢,郭朴便迫不及待地出列道:“陛下,臣郭朴有要事要奏明陛下……”
朱翊钧看向了郭朴。
“郭爱卿,有何言可奏……”
“昨日,高阁老被罢官驱逐,臣受到了一些惊扰,内心恐惧,归心似箭,昨日午时,臣便上了请辞的奏疏,可昨日并未收到回复……”
“朕不准。”朱翊钧开口道。
“陛下,臣已经老迈,不堪重用了,张居正,张大人,年轻力壮,定能辅佐陛下治国安邦……”
“张居正,能够辅佐朕,郭爱卿,亦能辅佐朕……郭爱卿并不老……”
在真正的历史上,郭朴可是活到了万历二十三年,极为长寿……
诸多官员纷纷屏息聆听,因为皇帝陛下的声音不大,站在后面的人根本就听不清楚……
也只有前四排的文武官员,才能听清朱翊钧在说什么……
“朕知高阁老之事,让郭爱卿,心有疑虑,但此时,高阁老之事并未成定局,郭爱卿,便想着早早离朕而去吗……”朱翊钧继续说道。
当然,朱翊钧的这句话,是说给郭朴听的,同样也是说给郭朴身边的张居正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