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一句，罗爸爸眼里浮现出一丝丝的无奈。
    罗爸爸当年也是因为娶了罗妈妈才有如今的地位。如果当年他不是拉下面子追罗妈妈，得了罗菀菀外祖家的扶持，自己估计不知道在哪里搬砖。
    所以这些年来罗妈妈是东就是东，说西就是西。只要罗爸爸稍有不顺她的意，她就把当年自己下嫁的事说出来，搞得罗爸爸很是尴尬。
    罗菀菀也早就觉察爸妈关系不和，分床睡多年。
    即使她手气不好打牌输了也要怪在罗爸爸头上，因此罗爸爸宁愿睡在公司里也不愿意回家。
    罗妈妈就去公司哭诉他变心了，是个忘恩负义的负心汉。
    这一幕幕看得罗菀菀都替爸爸感觉心累。
    这些年爸爸努力工作赚的钱全都给妈妈美容、旅游、打牌，妈妈还是羡慕比自己过得好贵妇，从来不知足。
    妈妈总是说如果当年不是恋爱脑，她现在也是坐专机的总裁夫人。哪能住个还着房贷的大平层。
    罗菀菀点点头：“谢谢爸爸。”
    从书房里出来，罗菀菀小心地关上书房门。
    麻将室里的声音真的是太吵。
    一听那响亮又豪放的笑声，罗菀菀知道妈妈今天手气不错。
    冒出个无数次的想法再次冒出来：要赶紧离开这个家，自己努力攒钱买个小户型搬出住才是真的。
    搞定邀请函的事，剩下来的就开始准备工作。
    女人参加酒会最重要的就是外表，发式、妆容、衣服都不能马虎。
    上次脑一热买的礼服试着很合适，再次穿上身感觉有点不合适，得改改。
    罗菀菀有了新想法，对季星河的奢望就小了许多。
    第二天长假第一日，罗菀菀就是抱着礼服去改，顺便试一个妆造。
    这是陈渺第一次穿礼服，同样是衣服，陈渺穿上觉得自己都不能正常呼吸了。
    季星河选的礼服并不夸张，只是有点小心机。前面一看倒还好，后背是镂空到腰部的。
    一串串米珠链让背后风光令人遐想无限。
    看着陈渺后背流畅柔和线条，季星河很是满意。
    这是一款挂脖设计的礼服，两根带子在脖子后面系成一个大大的夸张蝴蝶结。白色缎面上用米珠与亮片秀成一只只轻盈的蝴蝶，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花仙子。脚上是一双同样亮片闪闪的绑带高跟鞋，感觉每走一步就会有无数的蝴蝶飞出。
    既有少女的轻盈活泼，又带着点女人的妩媚与性感。
    陈渺捂着微微有些露的胸口：“这个带子会不会突然松开呀？”
    季星河微笑：“不会的。这件衣服很合适你，但是头发不能披着，得盘起来，加点银色闪亮的蝴蝶更合适。”
    “这样在酒会上会不会显得很幼稚？”陈渺觉得酒会这种正式场合起码要穿得端庄才够有气场吧。
    “合适的才是最好的，你年纪不大，年轻就是你最好的装饰品。只有老了女人才会把美貌换成气质。你这样穿能令人眼前一亮。”
    造型师也觉得这个建议不错，于是拉着陈渺开始做头发。
    季星河坐在沙发看着陈渺一点点变美，嘴角一点点上翘。
    又想起小苏。
    那年元旦晚会，小苏排练一个小话剧，扮演的就是蝴蝶公主。她穿着定制的演出服，脸颊上贴着亮片。背后带反光效果的蝴蝶在灯下一闪闪，整个人在舞台上闪闪发光。
    那个时候季星河觉得这个世界没人能比得了小苏。
    季星河打开手边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串璀璨的手链。
    罗菀菀站在门口，看着刚才那一幕，久久不能回神。
    这家礼服工作室全城对外名气并不大，但在圈子内口碑不错。从礼服设计、制作、修改，到妆容设计都有专业的目光。
    罗菀菀也是闻名而来，没想到看到这样一幕。
    季星河脸上的笑是那样的温柔，原来他并不是对任何人都是淡漠的样子。
    看得见眼里的光，像欣赏一件珍贵的艺术品宠溺而认真。
    陈渺穿着礼服裙在他面前可爱又天真，脸上洋溢着喜悦。
    罗菀菀抱着礼服赶紧离开，她怕自己忍不住想要质问他：你不是说回家见父母了吗？怎么还会在这里。
    静静地坐了好一会，罗菀菀才平静下来问闺蜜有没有别的工作室推荐。
    闺蜜：怎么这家工作室不符合你心意？好多贵妇出席重大场合都会去他们家的。
    罗菀菀：全城的显贵都到这里来改衣服做造型，已经排不开了。像我这种肯定插不进去，换一家吧。
    闺蜜：哦，那我再给你推一家吧。
    罗菀菀准备的礼服裙是一条一字领的鱼尾小黑裙，说不上多么出彩，但也不会出错。脖子上再配一串澳白，整个人的气质就很温婉大气。
    服务的工作人员从一进门就开始夸罗菀菀长得好看，气质又好，这裙子挑得更是得体。
    罗菀菀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这人这么夸自己的，依然心不在焉。
    裙子需要改动的地方并不多，因为急着要，服务人员量好后就当场改起来。
    这一折腾便到了晚上，罗菀菀抱着裙子独自一人开车回家。
    一进家门，就听到妈妈在吵爸爸。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家里做菜不要放猪油，猪油吃多了容易得血栓病。怎么你就那么想我早点死啊？是不是等着我死后你要娶小妖精进门呀。”
    看来今天妈妈手气不佳，输了不少，这会子麻友走了正拿爸爸出气呢。
    罗菀菀的心情彻底跌入低谷。
    爸爸喜欢吃猪油炒菜，油脂香味能激发出菜独特的清香。而已经严重超重的妈妈当然不适合吃猪油，但她不吃就不允许别人吃。
    她一向都这么专横霸道，不允许丈夫与女儿违逆自己的意愿。
    爸爸耐着性子跟她讲：“你不吃就算了，我好不容易吃一次你就放过我吧。”
    语气已经近乎哀求。
    爸爸说过小时候最大的希望就能吃一盘用猪油炒得油油的蛋炒饭，所以他对猪油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
    爸爸身体很瘦，那是长期熬夜的结果。
    不能在家庭得到温暖，他只能从事业上寻找满足，所以工作上十分努力。
    妈妈把盘重重地摔到地上，盘子破裂，菜汁洒了一地，咆哮道：“跟你说过我闻着猪油的味就恶心，你还吃吃吃……你也想变成一头猪吗？”
    爸爸看着地上的残渣，一时无语。
    “你不说话是不是觉得自己委屈？你委屈个屁，你现在能住在这样的大房子里面还是靠我。要不然你不知哪个工地上搬砖呢，哪能有现在这样的体面的生活。”
    这样的话罗菀菀听千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