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酬完江伯伯,季星河今天算是身心俱疲,想要回去休息。
江伯伯跟陈简秋又说了几句,便起身就要告辞。
季星河跟着舅舅送江伯伯出门后,便要跟着陈知夏回芙蓉一号城。
季鸿得知前老丈人去世后,赶紧也赶回来奔丧。在外人看来,他们还是夫妻。
只有这家人知道,表面客气是真的不是装的。
少了牵绊,两人见面也轻松不少,不必再刻意伪装。冷冷淡淡的才好。
季鸿来得匆忙走得也很匆忙,陈知夏便让季星河跟着她暂住在芙蓉一号城。
大平层一个住着还是有些冷清,尤其是看着外面万家灯火的时候,更是感觉一种落寞。
有了儿子陪着,陈知夏也不觉得孤单。
好在陈知夏住了几天后,就恢复忙碌。
若不是得知老爷子大限将至,她甚至想来一场不知归期旅行,算是对自己离婚一种奖励吧。
她有自己的生活,男人与家庭从来都不是她的全部。
走出陈家厚重的大门,季星河感受到夜风已经没有一丝凉意。
这时季星河才想起来,现在已经是初夏。
正当他们要在外面路口上车,一辆车突然出现。
门口的保安也在纳闷这辆车怎么没有印象。
但来者是客,穿黑衣戴白花的保安还是迎上去开门。
陈闻秋来往的人陈知夏也好歹打过照面,无非就那些人。
这辆车算不上豪华,普普通通大街上很常见的国产新能源代步车,低调到尘埃里那种。
在陈家结交的圈子里,这种车子的确很少见。
因为低调的前提是高调,这可是真普通。
保安把门打开,从里面依次走出两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
简单几步路,甚至能感觉得到夜风拂过她们裙角的波纹。
穿着平底鞋依然可以看出她们姿态闲适,完全没有一点拘束感。
是两个女人,而且看上去是十分优雅的两个女人。
模糊能辨别出一老一少,年轻地挽着年老的手臂,轻声叫着妈妈。
陈知夏本来要上车,看到这两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心生好奇。
这两个女人白天不来祭奠爸爸,怎么大晚上的来了?
莫非是爸爸在外面的什么人?
不会吧……
陈知夏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转向这边。
季星河也跟着她上前两步,想看个究竟。
背着灯光,看不清那两个女人的脸。
但距离不远,四周又安静,所以说话声能听得清楚。
“我们是不请自来,还请麻烦跟陈书记说声,说苏家人来悼念陈老爷子。”声音很平稳和蔼,一听就知道来头不小。
保安不知道两家之间的关系,只当是陈家不怎么往来故旧,态度十分恭敬去问明情况。
陈家门也不是谁来都能进的。
年轻女子道:“妈,外边起风了有点冷。我们还是站在车里等吧。”
“没事,就几分钟。想来你陈叔也不会如此不近人情的。”
“我说过我们不用来,来了传出去怕又是麻烦。”
“所以我晚上来,无论怎么样,当年大家都是同事共事过。你爷爷爸爸走的时候没有送,感觉挺冷清的。陈老爷子走了,好歹也来看一眼,算是全了两家的情谊。”
那个声音一入母子耳朵,两个人顿时都愣在原地。
记忆再遥远,这两个声音即使有些岁月的陌生,但他们还是清晰地记得。
是苏珂与苏母!
陈知夏的脚步顿时停顿在原地,而季星河站在她身边想要立即上前被陈知夏拉住。
“季星河,不要冲动!”
他们站的地方处于树荫下,路灯正好在这里落下阴影。
苏珂朝周围望了望,自然也包括季星河这个方向。
但是她只能看到那里站了两个人影,却看不清人脸。
季星河感受得到苏珂的目光扫过,淡淡地带着一丝清冷。
苏珂的美丽并不需要外在东西加持,从小养尊处优养出来的矜贵与超然并没有因为出国而消减几分。
比起记忆里那个少女苏珂,成年后的苏珂更加高挑美丽。
长发扎起来在脑后绾成一个发髻,整个人穿着显庄重的黑色,反而让她像一只优雅的黑天鹅优美。
真正的美人是不用颜色修饰,苏珂的神情稍显冷淡。
岁月把她脸上少女的青涩打磨成了优雅稳重,五官更是清晰明朗。
朝思暮想之人就在十米开外,季星河的目光死死地盯在前方。
若不是陈知夏死死拉住他,他已经冲出去。
“冷静!她们是来祭奠你外公的。这个时候不宜横生枝节!”陈知夏低声喝道。
季星河脚步走不动。
这时保安走来,把她们迎进去。
陈知夏这时才敢大声说话:“我们回去吧。”
季星河依依不舍,不肯离开。
回去的路上,季星河坐在驾驶座上一言不发,陈知夏坐在副驾驶座上也心事重重。
苏家人能回国能回容城能住进苏园,这本身就不是一个很好的征兆。
陈知夏想尽快跳出这个旋涡:“等你外公的丧事一完,我就出去旅行。你照顾好自己吧。”
季星河心不在焉嗯了一声,脑海里还是刚才苏珂站在灯下的样子。
没了少女的鲜活,只有成年女性的优雅。
这些年她在英国肯定过得不开心, 不然那么爱笑爽朗的女孩脸上为什么那么深沉。
“你还在想苏珂?”
季星河用沉默回答。
夜里行车,能看到延绵成一片的红色尾灯。
陈知夏想是做了很大的决心:“星河,你跟苏珂不可能。”
前面是红灯,季星河猛然踩了一下刹车。
陈知夏被安全带勒得有些疼。
季星河片刻沉默后开了口,有些赌气:“难道你还想像当年一样拆散我们吗?”
陈知夏心中一阵苦涩,知道儿子心中一直都在埋怨她当初骗他苏珂的出国方向。
有些事,始终是瞒不住的。
陈知夏苦笑透露在语气里:“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不近人情的恶毒母亲吗?”
季星河没有回答,脸上有些凄然。
当年苏珂走后他大病一场,陈知夏无微不至的照顾却也弥补不了他心中的痛。
“你以为当年苏家是为什么要突然走的?仅仅是因为你们两个少男少女早恋?你也太看轻苏家与你母亲我了。”
车子启动。
陈知夏知道当年的事是瞒不了,不知道出来让季星河听个明白,这样免得以后惹出大事来难以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