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人留下来了，但是路西法可没打算和雅威像以前一样毫无芥蒂地同床共枕亲亲抱抱。
    撒旦指尖释放出一缕黑暗之力，轻轻笼着雅威将他推到床的另一边，随手将被褥往银发神袛身上一抛，只留下一双微愣的金瞳露在外面。
    在雅威愕然的目光下，路西法一脸淡定地捡起一旁的创世之书，将它摆在了两人中间。
    路西法的意思相当明显了——
    以创世之书为界，他们俩井水不犯河水。
    雅威下意识地想把创世之书收回空间，他将创世之书放出来是为了讨路西欢心，不是为了给他自己制造障碍的！
    别、来、挨、着、我。
    但在路西法略带警告的眼神下，雅威蠢蠢欲动的心不得已被强行摁了回去，轻轻叹了一口气，只好也乖乖躺好。
    现在的情况对于雅威来说，他也没得选，适得其反把路西气走更不值当。
    可这隔的也太远了，他想被路西抱着睡……
    确保雅威不会越界之后，路西法果断转过身去背对着雅威闭上双眸，不去看雅威期期艾艾的眼神。
    从根源上断绝问题?
    雅威望着路西法冷漠的背影，心里像是被无数根绵软的细针扎着，虽不致命，但是难受极了。
    他几乎从未看过路西的背影。
    只要他在场，路西菲尔的目光永远是聚焦在他身上的。而作为雅威和路西法在一起的时候，堕天使也多是主动的那一方。
    雅威习惯了被动地接受路西的好意。
    无论何时，只要他回头，永远都能看见路西清亮的双眸，或孺慕，或温柔地望着他。
    尽管雅威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知道一旦被路西知道真相，挽回的过程定然是痛苦的。
    可当真正经历时，爱人的冷淡仍然令雅威倍感苦涩。
    夜，愈发深沉。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路西法那一点儿动静都没再传来，应该是睡着了，雅威也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的那一边，盯着路西法的发尾发呆。
    创世之书动了。
    它用毕生最小心的姿态将自己竖了起来，仅靠着书脊顶着全身保持平衡，然后以龟速朝着路西法身侧挪动，直到和路西法之间的距离不过毫厘才停下。
    创世之书发誓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慢过，不过幸亏……它瞥了一眼背过去的路西法，庆幸着撒旦没醒。
    雅威面露茫然，不解地看向创世之书，金瞳中满是问号。
    “你这是做什么？”
    雅威在脑海中和自己的伴生神器沟通。
    “您快靠过来啊，我已经收紧书页了，保证您和路西法之间的距离缩小一百倍！”
    很扯淡的言论，但是雅威可耻地心动了。
    创世之书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路西的意思是让创世之书当中间的分界线，那这条分界线变细一点点应该没关系的吧……
    雅威身体很诚实地朝着路西法身边靠去，创世之书猛吸一口气，又缩小了几分，直到雅威的发丝和堕天使的黑发交织在一起，才美滋滋地停手。
    雅威和路西法之间的距离现在可以说是近在咫尺，轻不可闻的呼吸声打在堕天使的后脖颈处，并没有惊醒对方，雅威屏住呼吸，不想打扰到路西法的睡眠。
    血月的光辉透过窗棂洒落在两人身上，雅威轻轻在堕天使上空凝出一朵云，替路西法挡住微微亮眼的月光。
    这样的举动雅威做起来得心应手，他多年来早就不知道做过多少遍了。
    路西法的睡眠极浅，稍有一丝风吹草动都能惊醒他。
    在雅威看不到的视角里，堕天使幽幽睁开双眸，余光扫过头上的黑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俩当他是睡的有多沉啊？
    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是脑子缺根筋的利维坦都该醒了。
    得亏他是装睡。
    不过……
    路西法又看了一眼头上的云，冷峻的面容上并没有太多表情，但是捏紧的指尖出卖了撒旦不平静的内心——
    这云是黑色的……
    耶和华最讨厌的黑色。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总之最后路西法也没有戳穿这一切，他就默许着雅威的靠近，闭眸假寐。
    夜更深了，雅威躺在离路西法最近的位置，也渐渐有了睡意……
    血月落下，太阳升起，路西法悠悠转醒，微微眯着眼，看向自己腰间多出来的一份重量，
    一双白皙，光滑的手，熟悉到路西法一眼就能认出手的主人——
    雅威。
    身后传来绵长的呼吸声，显然床上的另一方尚未醒来，还处于梦乡之中。睡着的雅威听凭心意，不自觉地越了界，拥着路西法的腰不放手。
    路西法微微动了下，挣脱了雅威的怀抱，默默起身想换身衣服。
    下一秒，撒旦的手腕被抓住。
    雅威感受到路西法离开的动静，下意识地抓住了路西法，抬眼紧张地看向路西法。
    四目相对，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
    在路西法的注视下，雅威略带慌乱地轻声问道：“路西……你还回来吗？”
    路西法却只是微微挑眉，神色复杂，未发一言。
    这短暂的沉默让雅威愈发不安，他昨日明明想好要保持距离的，但是睡着了以后下意识地靠近路西也不是他可以控制的。
    希望路西没生气……
    “放手。”
    撒旦低沉的声音传来，雅威眸光一暗，指尖力道收了几分。
    路西法抽回手，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雅威坐在床边，胸口一抽一抽地疼，让他分不清是伤口在痛还是心在痛。
    “要不您还是把伤治一下吧……”创世之书心疼地看向雅威，恨不得替雅威难受。
    “和这伤没关系。”雅威轻语，捡起创世之书抱在怀里，脸颊抵着坚硬的书封，换了个话题道：“你说……我什么时候解开路西身上的封印好？”
    创世之书被雅威抱起的时候，高兴地简直恨不得跳起来，自从雅威和路西法在一起之后，它天天过着地下党的生活，又因为自家上帝喜欢黏着路西法，它几乎只能在识海里和上帝交流，时不时扯着小手绢哭唧唧。
    然而听到雅威的话，创世之书激动的心情瞬间被倒了一桶冷水，不由得替雅威悬着一颗心。
    完蛋。
    路西法身上还有记忆的封印啊！
    这这这……
    现在都气成这样了，要是封印一解开，还不得直接和上帝爆了？
    “要不，就一直封着吧？”创世之书视死如归地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