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年轻人,穿着朴素,跨在一辆破自行车上,不停地招手。
林致远抬眼望去,有些懵。
打量好半天,才想起眼前的人,好像在灵境胡同见过。
上前询问,“陈伯找我?”
年轻人点了点头,“嗯。”
林致远心中暗暗腹诽,找我干嘛?总不会想我吧?虽说有段时间没去,可也不至于吧……
带着满腔疑惑,跟着年轻人,骑车前往灵境胡同。
敲门之后,开门的依旧是陈夫人。
林致远压低声音,悄摸问道:“婶子,陈伯心情好不好?”
话音刚落,一个小姑娘,攥着陈夫人衣角,噘着嘴,脆生生一句。
“致远哥,我爸心情不好。”
说着,还煞有其事的摇了摇头。
小姑娘名叫陈瑾,旅长的宝贝闺女,比小陈建小五岁,扎着两个小辫子,极为可爱。
早前,林致远也见过,小姑娘害羞,每次都躲进里屋不出来,也就现在接触多了,才不害怕。
不好?
林致远心里暗暗叫苦,谁特么惹旅长生气,别等下让我扛下所有。
陈夫人抿嘴偷笑,伸手示意,“致远,你快进来吧。你来了,他心情指定能好。”
我来了能好?
难不成想骂我两句?
不应该啊,除了最近来得少,貌似我啥也没做啊!
将自行车推进院,林致远灵机一动,弯腰把小陈瑾抱了起来,从兜里,实际是空间,拿出一颗奶糖。
“来,小陈瑾,给你颗奶糖甜甜嘴,咱们一起去找你爸爸。”
“好!”小姑娘接过之后,没有着急吃,喜滋滋放进了兜里。
其实不用找,旅长就在旁边树下纳凉,坐在摇椅上,正直勾勾盯着林致远。
迎上前,故作轻松,“陈伯,不容易啊。我来了多少次,小陈瑾终于认我这个哥哥了。”
小陈瑾笑道:“我一直认呢,致远哥。”
“好,你最乖啦。”
“闺女,你去找妈妈,我和你致远哥哥说个事,好不好?”
旅长的语气,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好啊。”
小陈瑾作势要下去,林致远也不好再抱着。
刚放在地面,一溜烟跑了。
望着小丫头的背影,林致远感觉被护身符抛弃了。
旅长往后一靠,气息干净,声音低沉。
“坐吧,还要我请你?桌上有烟,要抽自己拿。”
林致远不禁暗暗腹诽,什么啊,川剧变脸么?刚才还微风和煦,咋对我就这样,不公平……
再一想,反正真要挨骂,也免不了,索性放开,一屁股坐下,顺手拿起烟盒,准备来一根。
旅长的好烟,不抽白不抽,抽了还想抽。
刚把烟叼在嘴里,冷不丁发现个问题,旅长吸烟没用烟嘴。
再一看,折扇也不在。
没敢多想,自顾自点着后,只管吸烟,也不开口。
一根烟过后,旅长坐起身,问了声,“咋不说话?”
“不敢。”
林致远回答相当干脆。
旅长登时一乐,嘴角终于露出一抹笑意。
“你二叔给邮寄了东西,等下你回的时候,别忘了带走。”
“好!”
林致远应了声,见旅长笑了,鼓起勇气,弱弱问道:“陈伯,因为这点小事,您派人去厂里抓我,不至于吧?”
“当然不至于。”
旅长显得很激动,拍着摇椅扶手,“我去克浓家显……溜达,他居然把烟嘴和折扇给抢走了,这是土匪啊!”
说完,又补了句,“你看着办吧!”
“陈伯,您别激动,心脏不好,切记情绪要稳定……”
正关心呢,林致远猛然回过神,脸上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不是吧?
从来只有您拿别人东西,还有人有这个本事?
“你那是什么眼神?”
旅长瞪了一眼,没好气道:“赶紧给他弄一份,我好把我的换回来。”
说着,扯了扯嘴,“给他的折扇,扇面就写‘土匪’两个字。”
林致远满脸黑线,忍不住问了声,“陈伯,您觉得写‘土匪’,能换回来?”
旅长一愣,不由得笑了,“倒也是,你看着写吧,早点给我。”
二人正说着话,大门响了。
林致远忙起身去开门。
一位同样带着眼镜,比旅长略微富态的男人,微微一怔,问了句,“老陈在么?你又是谁?”
林致远大概猜了出来,也不敢确定,生怕认错人,只是侧身示意,“您请进,陈伯在家呢。”
旅长听到声音,喊了一嗓子,“克浓,你快进来。”
二人坐下聊天,林致远生怕谈要事,也不知该不该撤。
正在犹豫,被旅长瞧见,笑道:“致远,搬个凳子坐吧!”
闻言,林致远心中大定,化身小厮,点烟倒茶。
几分钟后。
旅长笑道:“把我的烟嘴和折扇收好,回头我给你弄一份,咱俩要换回来。”
克浓略显尴尬,“换不了。”
旅长一愣,问道:“为啥,专门给你准备一份,还不行?”
“那个,烟嘴和折扇被人抢走了。”
闻听此言,林致远差点没笑出声,两位大佬被抢了,谁敢信?
旅长没好气道:“你看看,我就说回头给你准备一份,你非要压着我的,现在好了吧!”
林致远弱弱的插了一句,“陈伯,注意情绪,医生有交代,情绪要平稳。”
“成成成,我稳定情绪。”
旅长应了一声,继而侧目,盯着林致远,好半天才悠悠道:“致远,回头多准备几份,我有大用。”
克浓双眼微眯,当即跟了一句。
“大侄子,也给我准备几份。”
旅长撇撇嘴,纠正道:“别乱喊,这是我大侄子。”
克浓爽朗一笑,“咱俩谁跟谁,我侄子是你侄子,你侄子是我侄子。”
旅长当即回道:“你可拉倒吧,你侄子是我侄子,我侄子还是我侄子。”
……
二人说说笑笑,林致远也看得正美。
克浓突然侧目,“来,大侄子,你说。”
旅长也笑呵呵望来。
林致远一愣,我说,我咋说?
沉吟半晌,有了主意。
“陈伯,我回头多准备,送到您这儿。”
旅长爽朗一笑,“好,不愧是我的好大侄。”
说完,还示威似的,朝克浓挑了挑眉。
克浓笑眯眯问道:“大侄子,那我呢?”
林致远赔笑道:“李伯伯,这有一就有二,不是么?”
话音一落,旅长二人对视一眼,一同大笑起来。
克浓赞道:“不错,鬼精鬼精的。怪不得你家小雅说,你老爱欺负这小子……”
“什么叫欺负,这可是我好大侄!”
……
离开旅长家,一路上,林致远心里格外轻松。
喝茶、聊天、拌嘴、说笑……
旅长他们就该尽情享受这样的生活。
林致远相信,不仅仅是他这么想。
回到家。
林致远扛着一个大麻袋,来到东厢房。
“二婶,我二叔给邮寄的东西。”
吴霞从茶几下拿了把剪刀,凑上前,“嚯,这么大一个麻袋。”
林致远伸手接过剪刀,“二婶,我来吧。”
“行,这还是你二叔头一回往家邮寄东西呢。”
费了半天劲,终于打开,看清之后,林致远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