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曦没有回答那人的问题,转而看向苏文义,问道:“县令大人,敢问受灾区域有多广?”
苏文义不知道唐云曦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如实说道:“恒阳府、保平府和定鹿府三府均有不同程度旱灾。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唐云曦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县令大人可有这三府的地图?”
“你能看懂地图?”苏文义惊讶问道。
他感觉越来越看不透唐云曦了,明明看上去就是一个乡村丫头,可又处处透露着与其身份不符的怪异。
他招招手,旁边县丞便将燕州全境地图打开,给唐云曦看。
大熙朝的地图简约至极,只是简单标注了山峰、河流和地名。
唐云曦看向地图,就看到云家村属于恒阳府,村里这条河叫龙塘河,连着恒阳府和保平府。
隔壁县则有一条金阳河,连着恒阳府和定鹿府。
而且,十分庆幸的是,保平府和定鹿府都在下游。
所以,只要这两条河有了水,这次旱灾便算解了。
龙塘河的水好解决,炸山即可,至于那里有多少水,就看天意了。
而金阳河的水,她得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也看天意。
她想努力根据地图信息,判断一下哪里可能找到水,可这地图太过简约,信息太少,无法做出有效判断。
县丞一直捧着地图,手有点酸了,见她一直皱眉不说话,便问道:“姑娘?可能看出什么?”
唐云曦思绪被打断也不恼,指着地图向苏文义道:“县令大人,您请看,这里有两条河连着受旱的三府,只要解决了这两条河的水源问题,旱灾就解了一半!”
至于另一半没能解,是因为现在找水已经晚了,很多稻田旱死已经无法避免。
苏文义看向唐云曦,问道:“姑娘可是有了解决之法?”
他觉得,这么简单就能看出的问题,唐云曦不会无故说起。
唐云曦点头又摇头,道:“暂时只能解决龙塘河的水源问题,至于解决到什么程度,便不知道了!”
“哦?”
苏文义眼底闪过惊喜之色:“愿闻其详,只要姑娘能解决龙塘河水源问题,便是救了两府之地,本官自当为你请功!”
唐云曦没在意那些,继续道:“其实,我们村现在有两个地方有水!”
“什么?”众人齐齐露出震惊之色。
马大娘也顾不得县令在场了,她一把握住唐云曦的手,激动又急切地问道:“云曦丫头,你说真的?另一个地方在哪?可够浇稻田?”
唐云曦拍了拍马大娘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唐云曦指着有水的那座山道:“另一个有水的地方,在那山里,只要将山凿开即可!水很多,至少附近的村子浇田够用!”
“真的?”四个村子的村妇脸上都露出喜色,眼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苏文义却皱起眉头:“姑娘,你怎知那山里有水?开山并非易事,你需要给出足够的证据!”
唐云曦点头,而后看向村妇们,问道:“谁家离这里近,可以拿个碗给我吗?”
“我家离得近!”
一个妇人高高举手,虽然不知道拿碗有什么用,但为了找水,她愿意拿出来。
很快,这个妇人就回家拿了三个陶碗回来,她憨笑道:“我怕一个不够,多拿了两个,不碍事吧?”
“不碍事!多谢大婶!”
唐云曦接过陶碗,道了声谢,又看向苏文义道:“跟我来,证明给你看!”
苏文义虽不知道唐云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跟了上去。
一个时辰后,众人爬到了虎头山半山腰的位置。
此刻,唐云曦等人正站在一面陡峭的岩壁面前。
唐云曦将碗倒扣在岩壁上,一会儿在这听听,一会儿在那听听,看得县令等人一脸雾水。
妇人们则小声议论起来:“这是在干嘛?这能找到水吗?”
“不晓得呦,云曦丫头说有,就一定有!”
县丞带着好奇心,也拿着一个碗,学着唐云曦的动作,这听听那听听,还时不时皱眉。
苏文义看他表情变化丰富多彩,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县丞摊手,摇摇头:“并没有听到什么异常!”
苏文义:“……”没听到你表情那么多作甚?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大家逐渐失去耐心时,唐云曦欣喜道:“找到了!”
她回头朝苏文义道:“县令大人,您过来听!”
唐云曦此刻处于陡峭石壁中间位置,她一手三根手指扣着岩壁缝隙,一脚脚尖踩着一个一厘米宽、两厘米长的凸起,另一只手和另一只脚则没有着力点,完全悬空。
苏文义看了唐云曦的位置一眼,嘴角一抽,这小丫头真看得起他,真以为谁都是属猴子的啊?
唐云曦说完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县令大人一个文弱书生,哪会攀岩?
她尴尬地挠挠头,结果一眼看到了身材高大的县丞。
这县丞虽也是文人,但扛起县令大人应该不成问题吧?
于是她朝县丞眯眼一笑,道:“县丞大人,可否牺牲一下您的肩膀?”
县丞明白了唐云曦的意思,倒是无所谓,道:“可以!”
说着,他就扶着岩壁蹲下了身子:“大人,您来吧!”
苏文义也不含糊,当即踩了上去。
待站稳后,他发令道:“起!”
县丞咬着牙起身,虽身体在颤抖,但抖中有稳,终究是扶着岩壁站了起来。
随后,苏文义小心翼翼接过唐云曦递来的碗,贴在岩壁上听了起来。
很快,他眼里就亮起了光,惊讶道:“竟真的有水!”
通过碗对声音大的放大,他清晰地捕捉到了流水的声音。
虽然声音很小,但他听了很多遍,确认是流水声无疑!
“放我下去!”他兴奋道。
从县丞肩上下来,他看向唐云曦的目光里满是赞赏:“好好好,姑娘你立大功了!”
旁边,县丞也想听一下,于是他招手叫来两个衙役。
下一瞬,他突然猛一拍脑门,懊恼不已!
刚刚他怎么就没想起让衙役给县令踩?
“真是笨脑子!”他暗骂自己。
但很快,在他踩着衙役肩膀听到流水声后,他心里那点懊恼全都散去了。
他从衙役肩膀上下来,兴奋地跑向苏文义,道:“大人,当立即组织人开山才是啊!”
听到他这话,云家村妇人们满眼激动,这个她们熟啊!
一个妇女高声道:“县令大人,这个就交给我们吧!”
旁边一个妇人拉了她一下,小声提醒道:“不要冲撞了县令大人!”
那人笑道:“我看的出来县令大人是好官,不会在意的!”
苏文义听到她的话,好奇道:“交给你们?你们有何开山之法?”
那妇人刚想说出来,但看了眼其他村的人,怕被外村人学了去,就犹豫了起来。
唐云曦看穿了这妇人的心思,笑道:“此法不是秘密,说出来也无妨!”
她又朝苏文义道:“她说的是火烧水激之法!”
“原来如此!”
苏文义恍然:“此法倒是常用于开山!”
那妇人傻了:“大人您知道?”
苏文义哈哈一笑,道:“此法常用于开矿、修路等多个地方,我自然知道!“
“啊?”那妇人瞬间闹了个大红脸,躲进了人群中。
亏她还以为是不得了的知识,结果大家都知道!
“不过……”
苏文义又道:“此法还是有一定危险的,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
说完,他又看向唐云曦,问道:“姑娘,那另一条河的水源,你有办法吗?”
此刻,他对这个瘦小的姑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任。
唐云曦道:“我找找看,但不一定能找到!”
“那就有劳姑娘了!”
随后,唐云曦回了山洞一趟,给母亲和弟弟留下了三天的食物,并告知要离开几天。
唐婉娘知道唐云曦帮村子解决了水的问题,还要帮县令去找水时,内心自豪又担忧。
但她知道女儿干的是大事,叮嘱了唐云曦注意安全后,就让唐云曦跟着苏文义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