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亩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顾及踩不踩坏庄稼的事，感觉没多远就是煤矿了。
“工地上，就春林一人，你二叔三叔他们呢？”苏芊玉低声问。
“小姑不用担心。春林说，这些人不管是师傅还是小工，都想留在矿上干，所以，一个个干活都很自觉的。”灵儿道。
“为什么？”
“别看有技术的，他们也能挣三十五文一天，可是一年到头哪里天天有房子给他盖呢？在井下干活就不一样了，每天都有固定的收入，谁不想呢？”
苏芊玉一想，倒也是，便是穿越前，也是很多人更愿意考gwy的嘛。
走进围墙，看见除了装煤的，也是一个主人没有。
她眉心一蹙，“怎么回事？”
正着急着，就看见苏三妹黑着一张脸，从盖在井口的茅屋露出头来。
“芊玉姐，我在这里。”
“你……怎么也下井了？”
“我没有下，是大锤哥下去了，我在这里帮他守一下井口。”
苏三妹说:
“这些来拉煤的车我都有数。正好这会儿……没煤拉。”
“哦？”苏芊玉看了看，眼前空荡荡的煤场，这么多牛车马车停在这里……
“出煤不够销吗？”她问。
“是，下面挖不过来嘛。”苏三妹说，“昨天又来三个客户，也是开口就要半年的货。”
“井下现在有多少人干活？”
“已经有十四个了，这不，大锤哥一见客户等得急，也下去帮忙了。”
苏芊玉暗忖，好家伙，一天七八百筐还供不应求？
看来，人工挖煤，还是太落后。
她三两步跨进茅屋，见苏大锤黑得像只大抱熊从井里探出头来，
“呵呵，小妹来了？”脸上就一双眼睛骨碌碌转，一张嘴，牙齿白的刺眼。
“下面如何？”她问。
“别说了，刚上的新手，还得手把手教。不过，很快就好了。”苏大锤说着，目光往炭场一看，“哦？又没货了？”
“大哥，最近经常缺货吗？”她问。
“是倒是，等等就有了嘛。”
“等等？！”
当然不行！
如果人家出来一天本来该拉三次煤，结果只拉一次，你这边轻描淡写一句等等没事？
说着，就看见许笑林驾着马车进来，等在那里的车主们立刻向他投去羡慕的目光。
“哎，人家有关系，这两趟都回来了，我们第二趟还没排上号。”
“就是，算上这耽误的时间，比烧柴可没多大赚头。”
“天开始冷了，这煤炭一到市面上就抢光了。告诉你们，我昨天拉的三车，全部被主家倒给他朋友了，人家给到三十文一车呢。”
“哦？还有这事？”
……
“芊玉姐，要不，暂时停止接手新客户？”苏三妹郑重道。
可一看苏大锤，他刚听见这话，脸就像刚被割了痣疮一样难受: “名声好不容易才打出去，这……这不是自断财路吗？”
“大锤哥，可人家等在那里，也有意见。就因为之前让许笑林先拉一车走，人们嘀咕好久呐。”苏三妹为难道。
“那……咋办嘛？下面现在只能容这么多人干活，我下去，也得拿一个人闲着。”苏大锤苦着一张脸道。
“好。吩咐下去，凡是等上一个时辰还没有装车的，每车补贴五文钱。” 苏芊玉说，“另外，还有挑选好没有下井的工人吗？”
“有啊，他们都着急的很。可惜，谁上，谁又不上呢？”苏大锤急道。
“从现在开始实行轮班制，井下保证有九个人作业，不分昼夜！”苏芊玉说。
是时候宣告采取现代工厂的管理方法了。
“啊，小妹，这可使不得，人吃不消的！”苏大锤紧张道。
苏三妹也是认同。她是看过签署的那些契约，万一出事可不得了。
“大哥听我说，之前早晨下井除了吃午饭，人就干到晚上，算起来干活的时间长达五个时辰还多，而之后改成下井一次三个时辰。”
苏大锤一听，恍然大悟。
是啊，反正井下现在也看不见太阳，照明全靠小妹这仙人手段搞的神灯，那白天干活和晚上干活有什么差别呢？
要说出力，男人都知道，晚上在床上耕地，那出的力还少吗？
“好！这样一来，下面干活还抡的开膀子，也不窝工。”说着，又面露难色， “可是，以前每个人下井一天能干六十筐煤，时间缩短这么多，活干的自然就少的多，再怎么卖力，说不定四十筐就顶天了。这……”
“大哥算一下，十四个人干活每人六十筐，每天出煤八百四十筐。但是一天只能出一次。如果九个人干活，每人出四十筐，一天十二个时辰能出四次煤，算下来就是一千四百四十四筐，哪一个出煤更多？”
一旁的苏三妹抱着算盘噼里啪啦一阵忙，手还没停，苏芊玉已经得出结果，她一对比，果然是一千四百四十四！
整个人惊得眼珠子都要……唉，反正就是吃惊啊。
“那轮班以后，这月钱咋给？”苏大锤问，“干活的时候缩短小一半，总不会月钱也按这个缩？”
二十文一天，这么累的活，怕是不好招人了。
“轮班倒后，白天三十文，晚上三十五文，完成四十筐产量以外，每两筐加一文。”苏芊玉又说。
苏大锤点头，哦，原来不是他想的活少少一半，月钱也少小一半。
三十文干三个时辰，那不比四十文一天还牛？
苏芊玉想的不同，按说薪水可以再提，但到井下干活本身就让人挤破脑袋，如果再提，就是弊大于利了。
另一方面，既然实行轮班制，员工宿舍也该搞起来了。
隐形的提高福利，也是一种加薪。
好在有盖自家盖院子的经验和现在的工人，员工宿舍就简单多了。
反正现在不缺这点银子，地也是现成的，工人也有，说开工，随时就能开工。
但是，轮班制只是暂时缓解问题，关键还是要提高效益。
真是老生常谈，又回到电梯的问题上。
“大哥，知道二哥在哪不？”她问。
心里还是惦记着河底把她脚刺伤的东西，她知道，兄弟几个中，二哥水性最好。
“你二哥？肯定守着他那几亩水田嘛。”苏大锤道。
“嗯。”苏芊玉点了点头，就准备去找二哥， “灵儿，这么多人要吃饭，估计你也该忙了，就不要陪着我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你先回家吧。”
“好。小姑的脚还有伤，早点回家哈。”
“嗯。”应了句，突然又想起一事，还是不放心，嘱咐一句， “你和桂花在一起时间多，留意留意，看她这段时间……闲了……都在忙什么？”
“嗯。”灵儿应着，又从墙根处背了两个南瓜，回家弄饭。
现在除了家里人要吃饭，工地上还有几十号人也要吃饭。
她、桂花、梨花还有杏花她们也帮忙，都忙不过来。
可十几亩地的玉米过几天就该收了，灵儿觉得自己简直忙成陀螺了。
苏芊玉来到二哥那几亩水田边，虽然户主是自己，可出力的却是二哥。
“二哥，忙什么呢？”她站在田埂上，看这么大冷的天，二哥还在沼泽田里泡着，心中不忍。
“小妹，快看看，我那桶里又抓了好多条黄鳝。天冷了，这些家伙越来越不好找了。今天抓这些留着家里吃，明天董掌柜那里，我给他送泥鳅去就行了。”
苏二锤一边说，一边拎上竹篓深一脚浅一脚，艰难的朝田埂边走。
他现在就每天守着几亩田，乐此不疲。等把竹篓里的黄鳝和泥鳅倒进木桶里，溅了一脸泥水点子，就朝苏芊玉傻笑，
“看看，泥鳅虽然便宜点，可架不住量大呀。五百文一斤，看起来比黄鳝便宜一半。可这点也能卖二两银子。”
“买这水田的银子是早赚回来了吧？”苏芊玉也被他的喜悦感染了，想起收获。
“是啊，最迟再有两天，这二十两银子就够整数了。今后每赚一文钱都是纯得。”苏二锤乐呵呵道，“小妹，还有别的事？”
苏芊玉想了想，其实自己有太多让家人不明白的事情，但是自己没有说，他们也不问，这是出于对自己的尊重。
可现在这么冷的天，想让二哥冒着生命危险，下河去给她摸那块不确定的箭矢，这话该怎么说的出口呢？
想来想去，干脆就曲线说:
“二哥，我知道你和几个哥哥一直觉得你们妹妹是仙女。”
苏二锤眉眼一挑，“是啊，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好，今天我就告诉二哥，其实我不是仙女，只不过呢有一天晚上，梦见一个仙人，传授我一些神仙手法。”
“……”苏二锤。
“二哥，你站稳了！”苏芊玉看对方一副见鬼的表情，紧张道。
“不……不会的小妹，二……二哥只是太意外了，原来你真的和神仙有联系？”苏二锤结结巴巴道。
“意外？二哥刚刚不是说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吗？”
“但……哎……啊……就是了。哈哈哈哈！”
“二哥还想听我说什么吗？”
“听！怎么不听？只要是小妹的事，二哥什么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