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透过医院走廊半开的窗户,斑驳地洒在光洁的地面上,给冷清的空间添了几分温暖。
南泽言刚探望完病人,从病房走出来,步伐稳健地穿过走廊。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经意间闯入了他的视线,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女人不似以往打扮的那么风情万种,而是穿着普通的白色卫衣,浅色牛仔裤,黑色球鞋。
头发扎成马尾辫,看起来像个清纯的女大学生。
也是,其实她这个年纪确实也应该上大学。
只不过,因为家庭原因,她前两年就没上学了。
简柠在抬头看见南泽言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慌乱。
她迅速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心里五味杂陈。
她想到自己这些天都忙着,母亲住院的事情。
来不及收拾自己,肯定很狼狈。
以前她精心打扮的时候,他都看不上她,何况是现在。
如今她太狼狈了,就像一条丧家之犬,当然是不愿意被他见到的。
在简柠心里,他就像天上的月亮,高不可攀。
她配不上他,也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的落魄。
正当简柠犹豫着是否要偷偷离开时,南泽言已经缓步走至她面前。
他的眼神虽仍带着几分疏离,但语气却不再像往日那般冰冷:“简柠,你怎么在医院?”
“生病了,还是……”
这句话,意外地触动了简柠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她的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有落下。
母亲一直都有很严重的心脏病,以前就做过手术。
这一次突然晕倒,病的很急。
海城那边的医生说让她准备办身后事,可她舍不得。
母亲这些年为了养大,她跟妹妹吃了很多苦。
后来,她听说京一医的心外科专家,虞歆医生是这方面的权威。
虞医生曾经成功医治过,她母亲这样的病例十几例,所以就想来碰碰运气。
可是虞医生的手术太难约了,已经排到了两个月后。
甚至一号难求,她只能先约了一个普通号,让母亲在医院住了下来。
慢慢等待虞医生的号。
其实简柠也不确定母亲,能不能挺到那个时候。
但也只能等,等待奇迹,或者是等待一个或许都不可能的机会。
而她也是每天日夜照料和陪伴母亲。因为她知道,这或许是她能陪母亲最后的时光了。
这段时间,没人关心她,也没人帮她。
这些年南泽言给了她很多钱,可她偏偏有个好赌的烂爹。
每次他在外面输完了钱,就回来对母女三人拳打脚踢。
好几次,他差点打死母亲。
他在外面欠了好多好多钱,以至于追债的人要把她十六岁的妹妹卖了抵债。
简柠没有办法,只能把南泽言给她的钱一次又一次给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
前段时间,南泽言跟她分手,给了她很大一笔分手费。
但那些钱也被那个男人,以暴力的手段抢走。
所以当母亲病倒后,她第一时间找简勇,想要点手术费。
但那个脏心烂肺的男人却说,让母亲去死。
还说她生了这么多年病,早该死了。
简勇一直觉得,自己走了这么多年倒霉运,就是因为找了这么个病殃殃的妻子。
还给他生了两个赔钱货。
所以对她们母女三人,从来没好过。
简柠手上没什么钱,只好到处借钱,还要供妹妹读书。
这段时间,她一个人带着母亲来京城治病吃了很多苦,也可谓是看透了人情冷暖。
对于南泽言突然的关心,让她差点失控,将这些日子受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可她不能。
因为她知道,她不配。
简柠怯瑟地抬起头,望向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南先生,我没事。”
“是我妈住院了,我在这里陪护。”
南泽言不似以往那么冷漠。
他当然看出了她的窘迫,也了解她的家庭情况。
之所以他跟简柠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也是因为她家庭困难,需要用钱。
而且贫困让她变得有自知之明,她从来不敢肖想得到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跟她相处起来,自然也就比较轻松了。
他微微颔首问:“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么?”
简柠瞳孔猛然一缩,红唇微微颤抖,欲言又止。
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些年南泽言给她的够多了,况且他都已经不要自己了。
她也没有什么可以再跟他交易的东西,又怎么还受得起他的帮助。
最终,简柠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心中的酸楚却难以言喻:“没有,谢谢南先生关心。”
此时,一阵微风穿过走廊,带来一丝丝凉意。
她瘦弱的身体微蜷,脸色看起来病态又可怜。
南泽言抿了抿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底划过一丝怜悯:“说吧,有困难我帮你解决。”
简柠自尊心强,但比起母亲的命,她那点卑微的自尊心又算得了什么?
她心里清楚,母亲大概等不到虞医生的手术。
而南泽言也确实有这个实力帮自己。
她仅仅只犹豫了几秒钟,就眸底含泪的抬眸道:“我……”
“我妈的病情很严重,可是我约不到虞歆医生的手术。”
简柠跟南泽言的时间最长,她知道他认识虞歆,自然也就没必要拐弯抹角了。
南泽言点了点头:“嗯,我先打个电话,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话音一落,他拿起手机走到一旁,拨通了虞歆的电话。
简单说了几句,虞歆告诉他,她现在正在办公室。
南泽言挂掉电话,对简柠道:“你去把病历带上,我陪你一起去虞医生的办公室。”
女人指尖微紧,感激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眸氤氲着水汽,“谢谢。”
那张曾经妖艳的脸,此刻干净又清纯。
南泽言突然发现,这才是简柠原本的模样。
只是他从前,总让她打扮成清儿的模样。
说到底,他是欠简柠的,也欠清儿的。
如果是以前,他不会这样想,因为他觉得钱货两清。
但清儿让她明白,欠女人的情,该还,还是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