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出发的前一天晚上，袁泠泠一边帮章之窈收拾行李，一边说：“你回去以后，不要吃别人递给你的东西。还有，最好不要一个人出门。”
    “你跟在我身边，谁能够轻易接近我？”章之窈觉得袁泠泠的话有些奇怪，她就轻笑了起来。
    “是，但你还是得当心一点，小心驶得万年船嘛。”袁泠泠像是一个老妈子一样，对章之窈一点都不放心。
    “你怎么越来越啰嗦？”
    章之窈将自己的证件，放进背包以后，她对袁泠泠说：“我的行李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你去弄你的吧。明天下午的航班，我们早上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个懒觉。”
    袁泠泠帮章之窈收拾完最后一点东西以后，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早上，章之窈睡到了自然醒。
    她从房间里面出来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餐具。
    她喜欢吃的小米粥和酱肉包，已经盛上了桌。
    但只有她自己的那一份。
    她以为袁泠泠已经吃过早餐了，她就出声叫着袁泠泠的名字。
    但是，公寓里没有传来，袁泠泠回应她的声音。
    章之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现在是早上九点，以往这个时间，如果不需要去学校的话，袁泠泠通常会去附近的超市，给章之窈买当天吃的新鲜蔬菜和水果。
    但是，下午就要回国，也不需要再买什么东西啊。
    章之窈就想着，袁泠泠是不是出去散步去了。
    以往，章之窈睡懒觉的时候，袁泠泠也有一个人去散步的习惯。
    章之窈也就不以为意地吃着早餐。
    吃完早餐以后，章之窈自己动手刷起了碗。
    她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房间。
    然后，就坐在沙发上给周世辉发微信。
    她想让周世辉陪她回沈城，她让周世辉提前安排好海城这边的工作。
    章之窈跟周世辉聊完事情以后，袁泠泠还是没有回家。
    按照昨天晚上，章之窈跟袁泠泠商量好的出行计划。
    两人原本应该在十一点钟出发去机场，然后在那里吃午饭的。
    袁泠泠一直不回家，她们出发的时间，就可能会延迟。
    想到这里，章之窈立马给袁泠泠打电话。
    但是，袁泠泠的手机竟然关机。
    这在过去，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
    章之窈的心里，突然涌现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放下手机，几步就走进了袁泠泠的房间。
    她看着整理得一丝不乱的床，而那个昨天晚上放在墙角的行李箱，现在却不知去向。
    章之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
    她打开床边的抽屉，发现里面袁泠泠的所有证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跟上次张可强的小情人一样，她们走出这道门以后，就彻底地放弃了现在这个身份。
    章之窈愣了很久，这才回过神来。
    她不相信袁泠泠留下的这些证件是假的，因为袁泠泠是跟着她一起，从海城到美国的。
    一路上，经过了那么多道关卡。
    假证件根本就不可能让袁泠泠通行无阻。
    那就只能证明，袁泠泠现在已经决定，用新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章之窈不知道，袁泠泠加入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她只知道，袁泠泠自始至终没有伤害过她。
    她将袁泠泠留下来的那些证件，全部都装进她自己的行李箱。
    她想带回国，让张展找人仔细去查。
    从公寓到机场的路上，章之窈一直提心吊胆。
    她想起半年多以前，服务区里的那场车祸。
    事后，张展给她看过照片，当时她乘坐的那辆车，最后被烧得只剩下骨架。
    因此，这一路，她都小心观察着，出租车司机的一举一动。
    好在，终于平安到达机场。
    在候机厅里，章之窈也时刻留意着周围人的动向。
    直到顺利地上了飞机，她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在机舱里，她不敢睡觉。
    她就拿出耳机来，听平板上下载的网课。
    直到飞机抵达海城，章之窈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了地。
    她看到人群中，前来接机的周世辉，她这才放心大胆地走向他。
    章之窈想起袁泠泠头天晚上，跟她说的那些话。
    她回到海城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倒时差，而是让周世辉送她去医院，做全面的体检。
    周世辉以为，这是安德鲁张的吩咐，他也没有多问什么，就直接送章之窈去了医院。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章之窈的身体状况一切正常。
    看来，袁泠泠并没有在她的日常饮食中，动手脚。
    章之窈看着厚厚的体检报告，心里五味杂陈。
    从医院里面出来以后，章之窈立马去找张展。
    她将袁泠泠留下来的那些证件，一一递给张展看。
    章之窈问张展，“袁泠泠的底，你到底摸清楚了没有？这些资料是真实的吗？”
    张展仔细研究着袁泠泠的身份证和护照。
    他看完以后，很肯定地对章之窈说：“上次的车祸，那些人很明显是想弄死你，我怎么可能还敢把底子不清白的人，往你身边送？”
    “袁泠泠的这些资料，绝对是真的。包括她小的时候在福利院生活，我也去调了档案来看。”
    “她当兵的经历，也是真实的。她取得散打冠军的照片，还在她原来工作的那家体育馆的墙上挂着。”
    章之窈指着袁泠泠的身份证，“那她是什么时候，加入那个组织的？她把这些资料全部留了下来，她是不打算回国了吗？”
    “我也觉得奇怪，这事确实很诡异。”张展紧皱着眉头。
    “我跟她同吃同住，几乎没有分开的时候，那些人是怎么找上她的，我完全不知道。”
    “她做过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吗？”张展有些担心地问。
    “没有，她反而提醒我，不要随便吃外人给的东西，也不要一个人出门。”章之窈想了想以后，又轻声说：“有一次，她还对我说，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她在内。”
    “当时，我还以为她是喜欢我，但又不敢公开跟我表白，所以才说那些话的。没想到，她是话里有话。”
    张展听到这里，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袁泠泠是同？”
    章之窈轻轻地点了点头。
    张展咂了一下舌头，有些抱歉地对章之窈说：“这事怪我，我当时只看到她功夫好，没有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她没有做过任何一件伤害我的事情。我只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离开我？”
    “是不是她没有完成，那些人给她布置的任务，所以，她才被迫走的？”
    “也许是我想错了，她并不是什么商业间谍，她只是不想继续为我工作而已。”
    “章之窈，别人都说你是恶女。其实，有的时候，你比谁都善良。”张展将袁泠泠的那些证件，扔到一边。
    他双手抱着膝盖，仔细地看着章之窈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