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甚?!!!”
武松一把揪过来人,恶狠狠的样子,犹如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武大他……”
来人被武松一吓,连话都说不囫囵。
“你快说!!!”
情急之下,武松两臂一较力,将那个六尺有余的街坊,直接举过了头顶。
这下,那可怜而又无辜的汉子,更是说不出话,只顾得哇哇乱叫了。
“武松,停手!”
高俅低喝一声,却被武松猛的瞪过来的眼神一震。
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神啊,彪悍,暴戾,无法无天!
难怪那个被举在半空的可怜人,会吓的瑟瑟发抖,就像是遇上了天敌一般。
不行,得治住他!
高俅突然有一种感觉,若这一刻,没有降服暴怒中的武松,只怕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收服他了。
可是,鲁达、林冲他们都不在身边,拿什么降服他呢?
不能力敌,那,只能智取了!
高俅心思转的极快,马上有了对策。
“若想救你兄长,就得听某的!”
只用了一句,高俅便让暴走边缘的武松冷静了下来,眼中的血丝慢慢淡去,呼吸逐渐平稳,而手中那街坊,也被放了下来。
“不用怕,慢慢说,武大,他人在哪,出了何事?”
高俅越过武松,双手按住街坊的肩膀,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发问。
“武大在仁爱堂生药铺,他……他被西门庆给打了……”
高俅的安抚很管用,那街坊很快就把事情的原委,给细细说了一遍。
一个时辰前,武大并几个街坊,推着板车去了县上最大药铺,准备将那只大虫发卖,可不巧,药铺掌柜去了东家府上。
待店伙计好不容易,请了掌柜回来时,那西门庆也一并跟来了,说是要瞧一瞧这稀罕物。
本来这事吧,也简单,就是掌柜估个价,武大拿上钱,货款两讫的事。
可不曾想,当掌柜的报出了纹银五十两,合大钱五十贯的价格,武大也欣然同意的时候,西门庆却跳了出来。
他指着被箭弩射的遍体鳞伤的大虫,横挑毛病竖找岔,非说好好的一张虎皮给射成了烂布头,所以只肯给纹银五两。
这下,武大当然不干了,他是来药铺卖虎骨、虎爪的,又不是来卖虎皮的。
一众街坊也帮着说话,更有人建议,这仁爱堂出不了高价,便不卖与它,换一家药铺便是。
买卖么,你情我愿的事!
可是,这天下的事情,若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西门庆让自家药铺的伙计,直接将大虫给搬进了铺子,又丢出来五贯破钱,说是赏给武大的。
武大气不过,就冲着药铺啐了一口唾沫,转身就想回家找兄弟商议。
却不想,偏偏被那西门庆给瞧了个正着。
这下可好了,武大原本有理,也变没理了。
西门庆逮住武大就是一通好揍,还放话出来,让他家里拿上十两银子去赎。
“哇呀呀!!!!!”
听到兄长被打,武松哪里还忍的住,撸起袖子就要杀去仁爱堂,寻那西门庆去。
“站住!”
高俅一声冷喝,叫停了武松。
“你待怎地?”
步子虽然停了,但武松周身的杀意,已经弥漫开来,说话的语气已然与平时大不相同。
“你这般冲将过去,是准备救你兄长呢,还是准备去杀了那西门庆?”
高俅皱着眉发问,强忍着武松无意中散发的杀意带来的不适感。
“既救人,也杀人!”
武松毫不犹豫的说出了心里话,这一刻,对他来说,没什么比快意恩仇更重要。
“杀了人,你可以跑,你让你兄长一家怎么办?”
高俅的话,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让武松无言以对。
是啊,他可以浪迹江湖,可他兄长与嫂嫂怎么办?
“为今之计,先将人救回来再说!”
高俅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武松转身就想跑去救人。
“回来!”
高俅又是一声喝止。
他取出一大锭银子,也不管多少,直接交给了那街坊。
“银两给他们,只管把人带回来,回来后,另有重谢。”
“不用,不用!”
那街坊接过银锭,急急跑去赎人。
“太尉,你这是何意?”
武松不懂为何不让他去,反倒要麻烦那街坊再走一趟。
“他路熟!”
高俅丢下了三个字,便说服了武松。
可武松不知道,高俅不让他去,是因为以他的性子,到了现场一看武大的惨样,必定是搂不住脾气,当场就得一场厮杀,搞不好就是血溅当场。
到那时,武松又只能跑路,那就白白浪费他高太尉这两天的心机了。
“那就这么干等着么?”
武松心急如焚,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急的在原地打转。
“你去悦来客栈,让花荣他们几个都过来,还有,回来路上请个大夫!”
高俅知道,现在得找点事给武松干,不然真会把他给憋坏了。
“喏!”
一听有事干,武松连忙拔腿就跑。
他以前遇上了事,虽然都是无所畏惧,但总会觉得心里没底,没有方向,但这次却不同,虽然也急,可底气格外的足。
“大官人……”
潘金莲一双桃花眼雾气蒙蒙,满脸的慌张与焦急,看得高俅腾的一下,就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真想将这梨花带雨的小娘子,一把搂进怀里,好好的……
直娘贼,这等时刻,怎能起那心思!
暗暗唾弃了一下自己后,高俅一脸正义,道貌岸然道:“小娘子且宽心,有某在,出不了大事!”
“谢……大官人……”
听了高俅打的包票,潘金莲心中一松,顿时放松了下来。
不知为何,她对高俅的话,就是深信不疑。
一炷香后,武大接回来了,花荣几个也来了,大夫也到了。
高俅扫了眼鼻青脸肿的武大,心里暗叹,西门庆果真是武大郎命中的克星,这顿打,终究是没躲过去……
“还好,还好,都是皮外伤,就是……”
经过大夫的番诊治,武大的伤势,有了结果。
“就是甚?”
武松一把揪过大夫,又要乱发狠劲。
“鲁达,将他制住。”
有鲁达在,高俅说话时,就有底气了。
现在么,终于可以不用再惯着武松了。
别看鲁达喝酒方面没占到啥便宜,可是单比起蛮力来,武松就不是对手了。
鲁达是谁啊,那可是倒拔垂杨柳的主儿啊!
“放开俺,放开俺!”
被鲁达紧紧箍住的武松,终于体会了一把方才那街坊的无助,两只脚腾在半空,不住的扑腾,说不出的郁闷。
这力道,怎地比那大虫还大!
“他伤势如何?”
高俅皱着眉,问大夫。
“就是小腿骨断了一根,接上便好。”
大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回了一句。
高俅一听,眉头瞬间便松了开来。
小腿骨断了?
那没事,反正啊,武大郎的腿,本就那么回事。
断了再接,说不定还能变高一些!
打发走了大夫,和看热闹的街坊,就在大家以为今天的事情,已然告一段落的时候,高俅的话,又让众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人既救回来了,那么,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