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人的诗会,有没有让高俅称心如意,暂且不知,可身为光禄卿的马植,此时正如热锅上的蚂蚁,盯着候在御花园门口的花荣,问个不休。
“高太尉何在?”
“义父?”
花荣被问的一怔,下意识道:“不是……进御花园,赴皇家诗会去了么?”
“他去赴诗会,为何你却在此,为何不随行,护卫左右?”
马植急的满头大汗,问的话,让花荣一头雾水。
“嘁!”
花荣撇撇嘴,抱怨道:“你家兰陵郡王可是说了,今日诗会,来的多是辽人贵女,见不得陌生男子,我家义父因是词坛霸主,方可破例,至于我么,呵,只能留在此地喽!”
“可是……”
马植闻言,本就白皙的脸上,更是血色全无。
他怅然若失,失魂落魄,喃喃自语道:“可是,今日的诗会,取消了啊……”
“甚?”
听闻今日根本没有什么诗会,花荣的俊脸上亦是一片煞白,他怒声道:“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也想知道啊……”
马植强定心神,努力让自己慌乱的心平复下来,他问花荣:“高太尉,进去多久了?”
“半……大半个时辰!”
花荣稍一回忆,便给出了一个让人心底发寒的答案。
大半个时辰,想来,可以做很多事情了吧……
……
暂且搁下御花园门口的两人不提,先说回萧奉先在这御花园里,给高俅设下了什么迷魂阵。
“太尉,此间便是皇家诗会所在,本王尚有要事在身,就不陪你进去了。”
引着高俅到了一间雅室,萧奉先冲着高俅拱了拱手,又眨了眨眼。
心不在焉的高俅,有些奇怪。
无端端的,挤眉弄眼做甚?
这鸟人,来都来了,也不进去替某介绍一番,还说甚,有要事在身?
真要有要事在身,不会安排他人前来引路,非得亲自来走这一趟!
哼,定是天祚帝不在,鸟人便没了随王伴驾的兴致,想偷懒去了!
高俅打定主意,进去之后,随便敷衍几下,便闪人。
“既如此,某,便不送了,兰陵郡王好走。”
拱拱手,高俅一撩长袍前襟,便长驱直入。
“太尉随意,随意便好!”
身后传来了萧奉先讨厌的声音,高俅皱着眉,也不回头,心中暗骂道,随意,随意你奶奶个腿,真要随意,老子就不来了,直娘贼,一个个的放老子鸽子……
满腹牢骚的高俅,迈着惯用的四方步,大遥大摆的,闯进了想象中的辽人皇家诗会。
在他想来,诗会么,人再少,十来个总是要有的。
所以,不满归不满,装,还是要装一波的。
毕竟,他高俅,可是代表了大宋的面子呐!
可是一进雅室,室内的情况,却是大出一心想要替大宋挣面子的高俅意料之外。
别说十来个人了,他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直娘贼,放老子鸽子,还放上瘾了?
皇帝不来,萧奉先不来,萧奉先妹子不来,连说好的辽国贵女,也不来!
大失所望的高俅,揉了揉紧绷的面皮,拍拍屁股,就想打道回府。
可是,突然从一面宽大的屏风后,传出一声宛若百灵鸟一般清脆动听的声音,让毫无防备的高俅心神剧震。
“高二朗,莫走……”
“谁?是谁?”
高俅下意识的往腰间一摸,却是摸了个空。
他的七星剑,留在了御花园门口,留在了花荣那。
“奴家萧琴琴,久慕汉家文化,还望高二郎,留步……”
那女子透过屏风,看见高俅要走,不由大急,连忙出言挽留。
萧琴琴?
辽人王室,后族贵女?
高俅对辽人的萧姓,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相传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建立大辽后,自比汉高祖刘邦,认为大汉王朝能以开创盛世,开疆拓土,丞相萧何功不可没,于是将其母族拨里氏、祖母族乙室族,赐姓为萧,并规定,凡大辽皇后,必须从萧姓族人中选娶。
这就造成了辽国皇帝必姓耶律,皇后必姓萧的独特局面。
诗会、姓萧,女子,一人……
再联想到方才一路之上,萧奉先的种种怪异举动,高俅的脑海里,最后定格在萧奉先分别时的猥琐表情。
以及,当时并不觉得,现在想想,怎么想,怎么都是拉皮条的言语之上。
“太尉随意,随意便好……”
这鸟人,还真干的出这等下作之事!
高俅懂了,彻底懂了。
为什么萧奉先都到门口了,却不一起进来。
他,是老鸨啊!
为什么说好的诗会,就只来了一个单身女子。
她,是糖衣炮弹啊!
哼哼!
萧奉先啊萧奉先,你就拿这个,来考验干部?
老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
远的不说,就是连那千古风流小娘子潘金莲,老子也不过就是过过眼瘾,硬是忍住了,没上手么!
自以为把一切都想了个通透的高俅,有了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堂堂的辽国第一权臣,竟给自己拉皮条,这么荒唐的事,说出去,谁信呐。
可是,屏风后,那个脆生生的声音,却又在提醒着他,这一切,就是真的!
“萧姑娘,请转告你背后之人,某,一身浩然正气,非是他想象的那般不堪入目!”
丢下一句场面话,高俅准备拂袖而去,根本没兴趣再待下去。
“萧姑娘?背后之人?不堪入目?”
萧琴琴显然被高俅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话,给整晕乎了。
“萧姑娘,最后再奉劝一句,洁身自好!”
说完,高俅抬腿便要走。
“站住,你到底是甚意思?”
萧琴琴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恶语相向,脾气再好,以她的身份,也不能任人唾弃。
所以,她推开屏风,直面那个曾经让她仰慕,本想向他请教词道技艺,如今却是讨厌至极的宋人,高二郎。
“某甚么意思,你难道,会不明白?”
高俅瞟了一眼萧琴琴,心中止不住的一颤。
小娘皮,倒是怪漂亮的,难怪萧奉先会挑你来勾引老子犯错误!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默念几遍后,高俅拔腿就要走。
心动归心动,但高俅轻重缓急,还是拎得清的。
这女子,沾不得!
可他刚刚决定,不再与这我见犹怜的小娘子纠缠,突然雅室各处,冒起了阵阵甜腻的白烟。
眨眼之间,便把一个空荡荡的雅室,搞的烟雾缭绕,宛如梦境。
对江湖手段颇有研究的高俅,刚吸入一口白烟,便暗道不好。
“阴阳合欢散!直娘贼,玩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