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提示，石以衫心中了然。简单来说，天道战铠是龙神天意志的具现。而石以衫从来没有对自己是龙神天意志这件事上怀疑过，所以他自然而然能够轻松地掌控天道战铠。而魔杀战铠则是魔人杀戮者意志的具现，现在的安空我还没有当魔人杀戮者的觉悟，自然会受到魔杀战铠的排斥。
    石以衫有些头疼，这样一来，适合当魔杀战铠召唤者的人只有魔人杀戮者本人安迷萧了。可是安迷萧都瘫痪在床了。
    这时，老周他们处理好了牺牲者的事情，走了回来。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石以衫对着众人说道，老周点点头，准备按照昨晚的计划，挖通一条前往王宫的通道。
    老周走到一处石壁前，只见他双手绽放出一道土黄光芒，往前一掏，坚硬的石壁如同豆腐一般被轻松挖出一个大洞。老周并没有停止，而是不断地朝前挖着，众人鱼贯而入，石以衫和安空我并肩而走，安空我沉默了一会儿，对着石以衫问道。
    “这魔杀战铠是你给我的，你知道为什么会出现排斥反应吗？”
    “没什么原因，你的觉悟太低了。”
    “觉悟太低？”安空我有些不服气说，“我怎么就觉悟低了。”
    石以衫十分平静地说道：“很简单，你知道为什么世人给你父亲的称号不是东启英雄而是魔人杀戮者吗？”
    安空我皱起眉头，陷入沉思，片刻后说道：“他在守卫东启的过程中杀的最多的就是侏儒魔人，所以叫做魔人杀戮者有什么问题吗？”
    石以衫摇摇头，轻笑一声：“因为杀戮本身就是一种令人反感的行为。侏儒魔人杀戮我们，我们会厌恶侏儒魔人，但在对方眼里，那些杀戮我们的侏儒魔人便是英雄。彼之仇寇，我之英雄。说白了世人眼中大多英雄本身就是一方阵营的代表，而你的目标是成为你父亲那样的英雄，却忘了你父亲本身也背负上了杀戮的罪行。而你，没有承担杀戮的觉悟。
    你好好想想，东启战争结束之后。是不是外界很多声音对你父亲都发起了批判，认为你父亲太过残暴，为了胜利不择手段。折磨侏儒魔人幼崽来引诱侏儒魔人军队进入圈套，在东启民军缺粮的情况下将侏儒魔人战俘杀死作为口粮。”
    安空我沉默了，拳头不由地握紧。他明白石以衫说的都是事实，甚至他的父亲瘫痪都有许多人说，他是因为造下的杀孽太多，遭到报应了。他为父亲感到不值，凭什么，为什么，明明父亲拯救了一个城市，却遭到这种待遇。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东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那些指责他的人，根本不懂当时的艰难。”
    石以衫微微点头，说道：“没错，这就是你父亲的觉悟。他不在乎外界的看法，也从来没想过成为什么英雄，他的信念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同胞。你有牺牲自己的勇气，但却没有背负杀戮的勇气，好好想想吧。”
    说完，石以衫拍了拍安空我的肩膀，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道光亮。老周挖掘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转身对着众人说道。
    “我们到了。”
    众人眼前是一条宽敞的王宫通道，墙壁上镶嵌着散发着微光的火把，照亮了前行的路。
    “跟上。”石以衫唤出天道战刀，走在最前面。安空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也跟了上去，随后神月结弦和其余人也跟了上去。
    通道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十分寂静，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
    走了差不多五分钟左右，众人来到大门前，石以衫伸手轻轻推开大门，门轴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大门打开，后面正是侏儒魔人王的王宫。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为之一惊。四周的墙壁上挂着旗帜和挂毯。大厅的尽头是一座石制的王座，那张王座早已被鲜血染红，四周散落着干枯的尸体，而在王座上，一个被锯掉四肢的女人被摆在上面。
    安空我和众人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呕吐出来。神月结弦也是脸色苍白，别过头去不忍直视。
    就在这时，那原本一动不动的女人突然睁开了眼睛。老周看清了对方的模样，他先是睁大眼睛露出不可置信地表情，随后颤抖着开口道。
    “小，小小？”
    “小小！”老周如疯了一般地冲到王座旁，老周泪流满面，颤抖着双手想要将小小从王座上解救下来。
    “啊，啊！！！”
    看着周小小此时的模样，老周不知所措，放声大哭起来。
    “小小别怕，三伯，三伯一定将你救出去！”
    石以衫快速冲到周小小面前，他看着周小小的瞳孔，一下子就判断出她被注入了大量的清醒剂，所以现在还有意识而不是昏迷过去。也就是说，对方是在周小小十分清醒的意识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脚被一点点锯掉。
    不知为何，石以衫感觉到心中开始炙热，有一股火焰开始灼烧。
    愤怒吗，至高之神不应该无情无欲，时刻保持最冷静的状态吗，为何自己会这么愤怒？
    “大伯，我不行了。”周小小露出一个苦笑，两行血泪从眼眶中流下，她看向石以衫，接着说道。
    “抱歉，没有听你的话，否则，我负责的考生们也不会死，我不是个合格的监考官。”
    石以衫伸出手掌擦干周小小的血泪，轻声说道。
    “这不是你的错，你做的已经足够了。”
    周小小微微摇了摇头，气息愈发微弱：“我是不行了，拜托你一件事，带着大家，逃出这里。告诉外面，邪神种，咳咳，邪神种出现了。”
    老周闻言，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小小，大伯一定会救你的！”身后的众人也不禁流下眼泪。
    “大伯。”周小小流着泪接着说道，“帮我跟爸爸说，女儿不孝，不能给他养老了。”
    “小小，别说傻话，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石以衫看着周小小，轻声说道：“放心吧，我会阻止它们。”
    周小小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一刻，她的气息彻底消散，结束了痛苦。
    “小小！”老周悲痛欲绝的呼喊声响彻整个王宫。石以衫将她的尸体轻轻搂起，他不禁回想起了埋葬父母衣物的那个下午。那时候，他发疯般地寻找着父母的尸骨，可最终却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只能埋葬他们的衣服。
    残阳如血，那个独臂的白胡子老头慢慢地走到他身边，与他一同望着远处的夕阳。
    “我亲手埋葬了不少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每一次埋葬我都会唱一首歌，那是我二嫂最喜欢的歌。我来教你唱好不好？”
    “好……”石以衫声音沙哑地应道。
    白胡子老头清了清嗓子，开始缓缓唱了起来，石以衫也跟着轻声哼唱。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安空我有些诧异地看着歌唱的石以衫，有些惊愕。此时石以衫的模样与他战斗时那副冷漠无情、杀伐果断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他从未想过，这个在杀敌时冷酷无比的人，此刻竟会展现出如此柔软和悲伤的一面。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老周依旧沉浸在周小小离去的悲痛中，无法自拔，身体颤抖着，泪水不断地流淌。周围的众人有的也流着泪跟着石以衫轻声唱了起来。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惟有别离多......”
    石以衫轻轻地将周小小尸体放下，因为此时他的身后，侏儒魔人王已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四位祭司和大批的战兵已经将整个王宫给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