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敢像龙卷风一般转身连砍,势沉力猛,李陵边挡边退,一阵狂砍下来,汉剑被砍缺,伤痕累累,李陵目光严峻,盯着管敢的弯刀,不免紧张起来。
管敢手持狐鹿姑悄悄塞给自己的弯刀,邪魅一笑,只要杀掉李陵,那么自己将是匈奴面前的红人,于是迫不及待追上来便朝李陵头部砍去,李陵咽了一口口水,在这生死关头竟然闭上了眼睛。
就那一瞬间,无数将士惨死的场景浮现眼前,也就在那一瞬间,李陵突然睁开眼睛,眼里满是坚毅,毫不顾忌头上劈来的刀锋,左脚用力蹬地,身体往右侧滑出,空气在此刻凝固了。
管敢举着弯刀呆立不动,李陵倒拖残剑神情忧伤,只见管敢喉咙现出一道血痕,随即轰然一声倒地,只留下周围被惊呆的匈奴人。
陈步乐逃回汉境后,被武帝宣召入京,面对皇帝的询问,面对满朝凝视的眼神,陈步乐胆战心惊,为了活命只好渲染了战场的惨烈,是自己带领残军杀出重围,李陵战死沙场,由于李陵杳无音信,故而武帝信以为真,嗟叹李陵勇武之际还加封了陈步乐军级。
经此一战,武帝自信心大大受挫,面对巨大的沙盘,他不相信壮年时自己以漠南、漠北、河西三大战役解除匈奴威胁,随后打通河西走廊,霍去病封狼居胥,晚年命赵破奴伐姑师,李广利征大宛威震西域,可是近年来却接连败北,浚稽将军赵破奴在浚稽山脉全军覆没,贰师将军李广利在天山几乎全军覆没,李陵在浚稽山又全军覆没。
“浚稽山,天山!这难道是朕不可逾越的山?”
刘彻绕着沙盘喃喃自语;
“再不抓紧时间攻伐,朕就老了!”
刘彻长舒了一口气;
“朕一定要重现三大战役的辉煌!也许是朕近年来用兵太过分散,没有攻击敌方的重点和要害,浚稽山后肯定便是匈奴王庭,重点进攻此处便可,朕真是糊涂了!”武帝转念一想这么多失败的战役也不能白白失败,至少摸清了匈奴的底,只要调整方向来一次大围剿定能永绝后患,于是开始谋划下一场更大的战役。
李广利率残余的几千人返回长安,汉武帝第一时间宣其进宫。
雄才大略的汉武帝不惧失败,从青年时便敢于和敌人硬刚,面对损失,武帝没有过分责备李广利,而是仔细询问了战争经过,李广利如实回答了鏖战天山的经过,对赵充国赞不绝口,向武帝哭诉道:“皇上,儿单于阴险狡诈,设下埋伏,这次多亏了赵充国料敌机先,率部力战,我军才能突围回来,否则便要全军覆没了!”
武帝这才注意到赵充国,于是问道:“此人什么来历?”
李广利答道:“原是游侠,后被征召入伍,太子还亲自赐给过方天画戟呢!”
“喔,朕有点印象了,便是那年校场比武夺魁者!”武帝这才想起来 。
“正是他,皇上好记性!”
“宣他入宫,朕要当面看看!”
此时已经在宫中摸爬滚打多年的常融已经混到了一等黄门的位置,见苏文传令让自己去宣赵充国,于是来到军中宣赵充国入宫,时隔多年,赵充国早已认不出模样大变的常融,接到宣召,赵充国跟随常融入宫面圣。
武帝见到赵充国,见其气宇不凡,举止稳重,便问道:“下跪何人?”
赵充国道:“末将赵充国,觐见圣上!”
武帝起身来到大殿扶起赵充国道:“朕听闻你率百余人突围,才让汉军免于全军覆没,受伤严重吗?”
赵充国见武帝询问便答道:“回皇上,身上虽有二十几处创伤,可是并不严重,战场之上冲锋陷阵身披创伤实乃家常便饭!”
武帝有感于赵充国的勇略于是当场下旨道:“命霍光草拟诏书,封赵充国为中郎将,以后多为国出力!”
赵充国领旨谢恩却面有悲戚,武帝察觉后问道:“因何不乐,莫非嫌弃封小?”
赵充国赶忙解释道:“并非觉得封小,而是末将的结义兄弟才是这次突围牺牲最大的,可是他到现在依然音讯全无,故而不乐!”
武帝这才明白,于是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的兄弟下落不明,李陵也战死浚稽山,儿单于不容小觑啊!尽管百姓有压力,朕还是会不遗余力地打击匈奴直至其灭亡,朕相信大汉的子民一定会支持朕的决定,另外朕会给予李陵家属优待,战死的军士朕也会妥善安排,你们与霍光交接便可!”随后李广利与赵充国退出宫去,安排战死军士的抚恤!
范明友跳下悬崖后,落入冰凉的河水中,湍急的河水快速将他裹挟到下游,这才没被乌师庐发现。经过激烈的战斗,范明友的体能消耗极大,身体又热又虚,突然落入冰河中,巨大的温差刺激,不死也丢半条命,若不是范明友铁打一般的身体,恐怕早已一命呜呼。
蜿蜒的河水一直将范明友冲到下游浅滩处,已经极度虚弱疲惫的他躺在草滩上,双腿还浸在冰河中。此时一名路过采野花的女孩发现了他。
左看右看确定是个人后大声惊叫道:“你们快来看呀,那是什么,那里是躺着个人吧?”
女孩的呼喊引来了几名同伴,几人壮着胆子走近一看,确实是个黑衣男子,浑身湿漉漉的,还有多处伤痕,不知如何是好,急忙往回跑到銮驾处,一名身穿胡服,妆容讲究的美貌女子正手捧野花在山间信步。
“主人,不好了,前面......前面有个男人受伤了正躺在草滩上!”
“走,去看看!”
胡服女子扔下手中的野花快步走去;
“在这么冷的河水里泡着如果不及时治疗会没命的,况且他还有伤!”
胡服女子上前查看了范明友的伤势后肯定地说道;
“蝉儿,快把我的锦袍拿过来,其他人先把他拖上来!”
在众人的帮助下,昏迷不醒的范明友被拖上了岸,胡服女子将锦袍给范明友包上,随后用銮驾将其抬了回去。
回去后,胡服女子教蝉儿熬了红糖姜茶亲自给范明友喂下,并将干爽的衣服换上,这才放心走开,让范明友安静休息。
范明友昏迷中脑袋一直疼痛做着噩梦,梦中自己被巨大的水流搅得旋转起来,起起伏伏的,也不知过了多久,范明友才微弱的睁开眼睛,见到墙壁陈设的物件,心突突一惊,握了握拳头,见有了力气,便挣扎着起身来到庭院,此地乃是一处汉人风格的院落,陈设也都仿造汉人家居。
听到古筝的旋律,范明友缓缓寻声而去,见一端庄女子正在抚琴,琴声婉转,似有无限心事要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