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周处长在外面抽了几支烟，听见里面没有声音了，踱步走了进去，见小七坐在床上，见他进来，瞟了一眼又转头看向窗外。
    “王棋同志，你的手受伤了，我们需要送你去医务室检查、包扎一下。”周处长说着走过去拍了拍小七的肩膀，“你这几天没怎么吃喝，身体比较虚，我让他们抬你过去吧？”见小七没有反对，示意工作人员去拿担架来。
    今天情报处配合行政处的人，在内部礼堂布置李婉的追悼会现场。布置完了，流氓和小飞小白一起走出来，然后就看到了让他们目眦欲裂的一幕。
    只见内务处的人抬着一副担架，上面躺着的是胖子，看上去虚弱无比，完全没有往日的龙精虎猛，再看放在胸前的一只手，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我艹尼玛。”
    多天的压抑这一刻爆发了，小飞怒骂一句，就和流氓小白一起朝内务处的人冲过去，瞬间放倒几个前来拦阻的工作人员，周处长也被流氓一拳打得鼻血长流。
    三人不管不顾地朝担架扑过去，哪怕被几个战士拿着枪顶着头也不在乎，几个战士也不敢真开枪，只得招呼增援的战士将他们三人抱住。
    这时小七说话了：“刘哥，小飞，小白，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造成的。”
    “胖子，他们把你搞成这样你特么还为他们说话。”流氓吼道。
    “是我自己心里难受，他们没有对我上手段，你们别冲动。”小七说道。
    “不行，老子们情报处的人要全程参与，不然你个傻胖子被别人玩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流氓被两个人死死抱住，只能开骂。
    “姓周的，我艹尼玛，胖子是犯了多大的事，你们这样对他。”小飞直接问候周处长的直系亲属。
    “胖子要是有一点事，你们内务处的，有一个算一个，老子们有的是办法炮制你们。”小白阴狠狠地威胁全体内务处。
    这场冲突直到听到消息的杨昭赶过来才算平息，情报处的人也呼啦啦来了一堆，一个个对内务处怒目而视。
    “杨队，你看胖子被他们打成什么样了？”流氓不依不饶地说。
    杨昭看了一下，自己人没有吃亏，才喝令他们三人回到后面去，再看到躺在担架上的胖子，一时间脸色阴沉似水，转头看向周处长。
    周处长现在一头撞死的心都有，这尼玛胖子的形象妥妥的一副被上了手段的模样，情报处这么多人在这，还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撞死是不可能的，但现在如果不说清楚会被冤枉死。
    周处长捂着还在飙血的鼻子，跟杨昭说明整个事情的前后经过，又把杨昭带到担架旁，让胖子作证他没有受到任何虐待，杨昭的脸色才恢复正常。又看了胖子手上的伤势，应该没有伤到筋骨，才略微放心，见胖子恢复神智，朝他骂道：“你特么清醒点，要有点大局观。”又转头对周处长说：
    “情报处的人违反了内部纪律，我现在把人交给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不用不用，一点小误会而已。”周处长推辞道，这几天整个大院的舆论对内务处非常不利，今天自己这边吃了亏，正好示弱，可以扭转不利局面。
    但杨昭并没有让他如愿，转头对后面喝道：“你们三个，违反纪律，自己到内务处接受纪律处罚。”又对全体情报处人员说：“明天是李婉同志的追悼会，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缺席。”
    周处长心里那叫一个苦哇，老杨你都说了明天早上的追悼会谁都不能缺席，现在都特么快下班了，我能怎么处罚那三个？我能关他们的禁闭不让他们参加追悼会？批评几句放人呗，扣着人不放越发有人说自己针对情报处，狗日的老杨你太阴了，枉费我前天还真心地感激你。
    周处长只得吩咐人将流氓他们三人带回内务处，走个过场放人。
    内务处的人不服，明明自己部门什么都没干，还吃了亏，搞得特么像小媳妇似的，在周处长的苦口婆心劝说外加瞪眼骂人的双重压力下，只得憋着一肚子委屈照办。
    周处长在医务室止住了鼻血，看着手包得像个锤子的胖子，苦着脸说道：“我说你这是为啥呢？出了李婉这事，不管你有没有过错，都得接受调查，这是规矩，你应该知道呀。”
    小七说：“周处长，规矩我都知道，我有一个要求，我要参加明天的追悼会，参加完追悼会后，我会配合你们调查。”
    “但你现在还在接受调查。”周处长感觉头疼欲裂。
    “周处长，我只是接受调查，并没有说我违法违纪，我还是现役军人，李婉是我的战友，我去送她一程应该没有违反规定吧。”
    周处长一副牙疼的表情，纠结一会后说：“我需要请示。”说完走到外面，拿出手机，向黄副司令汇报请示。
    军区礼堂里，哀乐阵阵，主席台正中墙上，挂着李婉的军装照，笑容甜美，容貌端庄，英姿飒爽。
    前排正中座椅上，黄副司令陪着李婉的家人，说着安抚的话。但也看不出她的家人有多悲伤，黄副司令不由心中一阵感慨。
    赵如岳也在座，但他没有挨着黄副司令坐，而是隔着几个座位，都知道小七和自己的关系，他尽量避开家属一点，免得出现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小七换了一身军装走进礼堂，后面跟着四个勤务人员。杨昭见他来了，怕他又整出什么事，一把把他拉到自己身边。
    小七怔怔地看着墙上李婉的照片，手开始抖动，他的眼中没有流泪，只有哀伤，一幅一幅的画面在脑海中出现。
    追悼会的流程一项项的过去，他都没有感觉，直到最后向遗照敬礼时，杨昭猛地拐了他一下，他才清醒，庄重地敬了一礼。
    黄副司令陪着李婉的家人往外走，李婉的父亲看见了小七，问道：“他叫王棋？就是他杀了小婉？”
    黄副司令赔笑道：“呃，还在调查中，结论还没有出来，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肯定会通知家属的，请李主任放心。”
    李主任深深地看了一眼小七，像是要牢牢记住他一样，又瞥了一眼赵如岳，走出了礼堂。